可一想到五月的伤，她一点都不后悔今晚的决定。
“砸了你赚钱的营生，就为了让你回去结婚？”
周演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对青山这种做法也是挺难理解的。
青礼点点头，脸上不由扯出一抹自嘲的笑来，“据说那家人肯给他一百五十万。”
周演目光沉沉地看着她，吸了口烟，问道：“有没有想过离开这？”
“想过…”青礼点头。
“为什么不走？”
“暂时还走不了…”
“因为…钱？”
能把一个人困住的，除了家人，一般就只有钱了。
“嗯…算是吧，主要是答应过我爸的事还没做完。”
之前她是打算着，如果有可能，还是想在这边赚够答应给青山的那部分钱，一身轻的再离开。
“你都答应你爸什么了？”
“…替他还清两年前欠下的所有债…”
对眼前这事事都做了旁观者的男孩，如今倒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了…
“你又何必那么较真儿，换成别人，大概早逃了…”
说到这，青礼只觉得心头发苦，“你又怎么知道我不想…他口口声声说对我有养育之恩，怎么也得等还完了这恩，我才能理直气壮的跟她脱离父女关系。”
原来是为这，可…
“这也许只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
你说不欠就不欠了？周演并不认为青山这样的人，会轻易接受这样的结果。
青礼又怎么会不明白，但她需要达到这个条件，才能狠下心不再认他。
她低头吸了口烟，慢悠悠开口：“是啊…也许是时候该考虑换个环境了…说句恶毒的话，经过今晚的事，我越来越觉得如果不离开这，只要他一天不死，我怕是一辈子都摆脱不了这样的生活。”
至于青山怎么想，等她离开，跟他彻底断了联系，那都是与她无关的事了。
她早就已经不会再去妄想青山会有所改变了。
早就放弃了…
“恶毒的不是你…”
周演看着她的眼睛，轻声安慰。
闻言，青礼愣了愣，抬眸看他，随即挂上了一抹发自内心的笑来…
“…也是…你说得对。”
周演的安慰起到了作用，她心里轻松了些，但也发觉眼前的男孩，似乎比想象的要成熟很多…
甚至都让她有点看不透了。
见她的眉头舒展开了，周演问起了她今后的打算，“将来离开打算去哪儿？”
“现在还没定…我还需要点时间好好想想，不出意外，下半辈子我都要靠这手艺吃饭，肯定还是要往对纹身接受程度高的城市走。”慢悠悠说完，她又缓缓吐出半口烟来，尽管想开了些，语气里仍掩不住疲惫。
还完债，还需要攒点本钱才能重新开始，青礼原想着等把钱还清了再待一阵子，但看目前的情况是不允许了。不过，没钱开店可以先打工，青礼自信，以她如今的手艺，不愁没人收留。
“小礼，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流浪？”…
“小礼，去洗吧…”…
白遇的声音传来，与周演几乎是同时出声的。
不知怎么，周演盯着这白色烟雾后面浑身满是寂寥的她，忽然就冒出这么句话来…
很冲动的一句话，连去哪儿，做什么都没想过，这念头甚至并未掺杂什么男女之情，这时候他只是一心想要尽快带她走，仅仅是不想让她继续被困在这，一天都不想再耽搁。
话落，甚至连周演自己都感到诧异，以前他还从未没做过这么冲动的事…
两道声音响起，青礼却没错过他这句怪异的话…这几个字让她的心跳都乱了几拍，直视着他深邃的眸子，平复了好一会儿才开口确认他的意思…
“…你刚刚说什么？”
周演眸子黯了黯，随即冲她扯出一个清浅的笑来，“没什么…不重要，你快去洗漱吧。”以为她没听清，不想再浪费她的休息时间，也没了再说一次的勇气，便就此打住了话头。
“…哦，好，那我睡会儿，你要是困了，就进去喊我，我眯会儿就够。”
“嗯，放心去吧。”
青礼低低呼出一口气，晃了晃倍感沉重的脑袋，跟他互道了晚安，进了洗手间…
周演没接话，这时她才想到，也有可能是自己太累了，听错了…
…
周演一直裹着青礼临睡前给他拿出来的毯子，一个人坐在店门口，感受着这个陌生小城夜晚的气息…
白日里都称不上热闹的街道，到了晚上更是寂静异常，好在天气还行，并不湿冷，让他觉得这几个小时并不怎么难熬。
他没再抽自己带来的烟，困时就点一支青礼给他的来抽。
自从抽烟开始，他就一直在尝试不同的牌子，不同的味道…
这次，他觉得可以不必再换了。
…
白遇起来后，边扎头发边打着哈欠往外走…
“你怎么坐门口啊？不冷么？”店里明明有沙发。
“还行，坐外面看星星。”
周演想，万一经过个小贼，看见门口有男人在，估计连靠近都不敢。
抬头看了看已经泛了白的天色，白遇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倒也没多问。
“好…的吧…我得走了，小帅哥，一会儿记得跟小礼一起吃个早饭，她一个人经常不记得吃。”只是给他提了个醒就要回去。
“好，我知道了。”
才走出门口两步，白遇停下了脚步又转回身来，认真看着他说：“我要收回之前收回的那句话。”
刚刚她路过周演身边，忽然就生出一种直觉来…
…青礼的春天真的要来了的直觉…
白遇的第六感，就很少会有失灵的时候。不过，只对外，对她自己向来没有半分效用。
“什么？”
不是没听到，是一时没想起来她说的是什么。
“加油吧，小帅哥。”
没再多说，白遇撂下一句鼓励的话，就往自家店里去了。
“…”
她要收回什么话？…
…收回觉得自己没戏那句话？
周演扯了扯唇角，无奈中透着几分苦涩…
他承认，对青礼，好感是有的，见第一面就有…
但他没想过要跟她有什么特别的进展，因为明知没有未来的好感，是最无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