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青挑起半边眉毛，怪异地盯着那娇娘看。
这女子还真能攀关系套近乎，她与他们难道很熟不成？
这楼里的人都以为黛青和萧稷是夫妻，这倒好，一声“萧郎”引得众人侧目，连带着身旁的阿锦的眼神都怪异起来。
想攀关系可以，可绝不能连带着让她也丢了脸。
这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夫君水性杨花，让她一个正牌夫人和一乐姬在大庭广众之下打擂台。
黛青剜了萧稷一眼，那眼锋藏刃，简直能把人劈成两半儿。面上却一派的云淡风轻，浅笑着迎上娇娘。
“你是……那日游船上的那位乐姬？真巧。”黛青装作不识的样子，礼貌又生疏地冲她点了点头，语罢便想转身往别处去逛，并不想与这女子多说。
但娇娘却不放过，直接略过了她，向跟在后头的萧稷盈盈行了一礼，“萧郎对自己的妹妹当真是好，竟还亲自陪着她来买衣裳。”
“呃……妹妹？不是……夫人吗？”阿锦尴尬地眼神在黛青和萧稷之间来回流转。
黛青见周围有看戏地眼神投来，她几步来到萧稷的身边，亲昵地挽起他的手，头靠在他的肩上对着娇娘说道：“姑娘是不是误会了，这位是我的夫君啊。”
“啊，昨日萧郎亲口唤你妹妹啊？”
身旁的萧稷刚要开口，黛青袖子底下的手暗地里在他胳膊上狠狠一拧，痛得他喉头一滞。
“这是夫君同我的一些小情趣，说来也怪不好意思的，夫君总爱这么开玩笑，你看让人误会了不是。”黛青娇嗔地目光看向萧稷，语气里满是羞涩。
“是，都是为夫的不是，让旁人误会了。”
“往后不许再在人前如此唤我了。”黛青嘟着唇同萧稷撒娇，旁人看来当真是如胶似漆的一对璧人。
娇娘的脸色却是白了又青，甚是精彩。
“原来……是我误会了，夫人莫怪。”娇娘欠了欠身，又道：“夫人来选衣裳，让夫君陪同怎能选出适宜的，他们男子大都不懂这些，倒不如我陪着夫人一道逛逛吧！”
原以为娇娘会识趣地走开，没曾想竟是个狗皮膏药，都已经如此表明关系，竟还不放弃。
即便周围人已投来鄙夷的目光，那娇娘却恍若没有看见似的，紧跟着黛青二人。
黛青没好气地甩了萧稷一个眼白，拉着他继续逛起来。
也罢，既然甩不掉，那便让她跟着吧，看她到底想玩什么花样儿。
娇娘跟着他们二人，身旁先前跟着她的小丫鬟不知被她遣去了何处，黛青没兴趣关心这些，只自顾看起衣裳来。
这雀丝楼的侍女接待贵客无数，自然是什么场面都见过，短暂惊讶过后已然恢复了常态，在三人身旁恭敬地介绍她们这儿的新款。
黛青眼神在一排排精美的衣裳前扫过，那些花枝招展的她并不喜，倒是那一排颜色素雅的最合她意，正想往那处走，一旁的娇娘却突然冒出来作妖。
“夫人您看，这边的衣裳适合您，颜色沉稳，款式也简单庄重。”
一行人朝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连那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做着介绍的阿锦一时也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接话。
娇娘指着的那排衣裳，全是颜色最深沉的，那款式一看就是给家中长辈祖母穿着，颇显年纪。
这娇娘是变着法儿的想说她老？还是说她沉闷无趣，已是昨日黄花不如新人？
黛青脸上维持着笑意，幽幽地朝身旁问道：“子宁，你觉得呢？”
萧稷大概是没想到黛青会突然把问题抛给她，眉心几不可查地跳了跳。
“夫人穿什么都好看。”
“哼”，黛青喉间轻哼了声，“娇娘说的对，带你，确实无用。”
“我……”
萧稷被黛青怼得哑口无言，只好闭上嘴继续默默跟在后头。
黛青几步来到那排素色的衣裳面前，挑了一件月白色的烟罗纱裙，入手轻薄柔软，飘逸轻盈，穿上定然舒适又典雅。
“夫人的眼光真好，这是我们雀丝楼这一季主推的新品，名为素月，是用上好的烟罗纱所制。这烟罗纱是我们扬州独有的，质地轻薄，光泽柔和，最是适合在夏季穿着。像这样上品的面料一般都是贵族和皇室享用。看夫人气质，也唯有这样的烟罗纱才堪配。”
那阿锦夸得天花乱坠，好似黛青不买下这纱裙是什么大损失似的。
“我倒是觉得，这件宝蓝色提花暗纹的云锦长裙更合适呢，更加的稳重端庄，烟罗纱会不会太轻佻了些？倒是没那么符合夫人的身份。”娇娘手中拿着条长裙，举到黛青的面前，朝着她比了比。
黛青连看都没看，直接转头再次对着萧稷问道：“你觉得呢？”
这回萧稷没有很快回答，来回看了眼，深思熟虑一番，才谨慎地道：“为夫认为，这两件适合不同的场合，要不都买了吧？夫人意下如何？”
“无用。”黛青又一记白眼，转身拿上了那件烟罗纱裙，走向更衣室。
阿锦很有眼力的跟了上去，在里面伺候。
外头的娇娘不知想了些什么，片刻后也要了一件同款的“素月”去了另一间更衣室。
待黛青出来时，便见娇娘穿了件和她一样的烟罗纱裙走了出来，她面上冷笑一声，已经失去了和她演戏的兴致。
二人一同走到萧稷面前，萧稷有些头疼地蹙了蹙眉。
黛青默默无言地看着对面的娇娘，眸光凉凉，许久不曾说话。
娇娘有些顶不住她的眼神，歉意地开口。
“对不住夫人，这烟罗纱裙我也很喜欢，所以……夫人大度，应该不会介怀吧？”
“自然。”黛青话锋一转，“试试嘛，谁都可以，但买不买就两说了。”
黛青也实在不想用高低贵贱来挤兑对方，可那娇娘实在过分，一再来与她找不痛快，就怪不得她出言相讥了。
果然，听了她的话，那娇娘脸色白了白，似乎快要破防。缓了半晌，才语气哀怨地道：“我出身低微，却是比不上夫人你，这便去换下来。”
“我有说什么吗？你非要同我比什么？我与你比的着吗？”黛青一连三问，问得那娇娘愣在原地，她没给娇娘留说话的机会，转头看向萧稷，“喜欢与我比是吗？那不如让我夫君来评评，看究竟谁穿得好看？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