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上,黛青刻意坐得离萧稷远了些。方才在宣王府便觉得他情绪不对,此刻看她的眼神也依然怪怪的,不知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我是洪水猛兽不成,夫人离我那么远做什么?”
萧稷略微阴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显然心情不好,黛青不想触他的眉头,正了正身姿,没有接他的话茬。
那人却是锲而不舍,继续问道:“你今日当真是来找宣王妃的?”
黛青怪异地看去,面上一片坦然,“不然呢?难不成夫君以为我是去找宣王?”
她这么直接的反问,倒叫萧稷不知如何接话。
虽说他心里确实这么怀疑,但被黛青直接的问出来,显得他多么不信任她似的。
马车里安静了下来。车轮在地上滚滚前行,发出哐啷哐啷的声音,这声音像是砸在萧稷的心上,让他有些莫名的烦躁。
他知道面前这人定是有什么事儿瞒着他,可他也知道不管自己怎么问,阿黛定不会说,这让他心里更加堵得慌。
良久,才听得萧稷闷闷的嗓音说道:“你如今是我的夫人,别再只身前往宣王府,于将军府名声不利。”
“呵!”黛青好笑地睨了他一眼,“这位盛京有名的花花公子哥儿,你竟也会在意名声?”
萧稷被她说得面上一僵,若不是她提醒,他都快忘了自己在这盛京中本就没什么好名声。虽然那些只是逢场作戏,可阿黛却不知道这些啊。
他指尖有些无措地揪了揪衣袖,正色道:“如今我有了夫人,自然不会再如此孟浪。”
闻言,黛青笑了笑,极为大度地道:“男子三妻四妾也是正常,我进门也有些日子了,也是该为夫君添些新人才是。”
“胡闹!”
她话音刚落,便被萧稷厉声喝止,“我喜清静,夫人最好不要做多余的事。”
黛青怔怔地看着满脸严肃的萧稷,半晌才点点头答应,揭过了此事。
瞧着黛青神态中对他是否纳妾毫无半点在意,萧稷心中突突地跳着。
她莫不是还在打宣王的主意?
想到这一层,萧稷指尖一紧,眸光更沉下来几分。
一下马车,黛青头也不回地自顾回了屋子。连慕寒也察觉二人之间的气氛似乎有些不对劲。
萧稷站在那儿看着黛青的背影良久,忽的出声,“你们说女子是喜欢阿珩那样的更多些,还是我这样的?”
慕寒和元清愣愣地站在那儿,互相对视了眼,彼此都在对方眸子里看出了惊诧。
将军竟将自己和宣王作比,这如何回答?
半晌,未得回应,萧稷斜斜扫了二人一眼,“罢了,你们不过两根光棍儿,想是也不懂这些。”
语罢,抬步去了书房,中途还不忘吩咐林嬷嬷好好准备晚膳。
被留在原地的二人,悻悻的抿了抿嘴。
“将军他嫌弃我们……没娶妻?”慕寒愣神儿道。
元清举起一只手,否定道:“可别带上我,将军嫌弃的是你。你难道没看出来将军是吃醋了吗?”
“吃醋?”
“将军连着几日都没见到夫人,好不容易等夫人从广缘寺回来,结果这面儿还没见上,夫人直接就去了宣王府。你说将军能不吃醋?瞧将军刚才那脸色,黑的能出墨了。”
慕寒恍然地点点头,“那……这可如何是好?”
“嘿嘿,”元清拍了拍慕寒的肩膀,凑近他几分,“咱们来帮将军一把。”
“怎么帮?”慕寒问道。
元清噙着一脸狡黠的笑,一副心有成算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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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稷虽心里不舒服,但依然还是吩咐厨房做了丰盛的晚膳送去了主屋。他进到屋里的时候,黛青已经开始吃了,完全没想到他也会过来一同用膳。
见他进来,黛青仅仅抬头看了一眼,便又自顾吃了起来。
萧稷看了眼桌上的菜,主动替黛青盛了碗喷香的排骨汤,递到她面前,脸上扯起一抹笑来,“方才为夫声音大了些,夫人莫要生气。”
闻言,黛青像是被惊到了似的,睁大眸子看过去,讷讷接过那排骨汤,“我并未生气。”
“那便好。”萧稷舒了口气,轻笑一声,接着道:“夫人去了广缘寺那么多日,可有想为夫?”
黛青一愣,嘴里的饭也咽不下去了,她放下碗筷,正了正神色,“夫君究竟想说什么?”
黛青眸光直直盯着萧稷,过了片刻,只见他面上竟然染上几分可疑的红色,喉间还不好意思地轻咳了两声。
“夫人方才在马车上倒是提醒我了,你我成婚也有段日子,是不是该把没完成的事情,完成了?”
“啊?”黛青疑道,“何事?”
“……自然是……你我夫妻之事。”
黛青险些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
她何曾提醒他这事了?萧稷这脑回路是怎么长得?怎么就想到这事上去了?!
黛青内心震颤,不可思议地看着萧稷。
正当她不知该如何应对时,叩门声响起,萧稷颇有不满地看向门口,沉着声喝道:“进来!”
推门进来的是元清,他此时手上正拿着一壶酒,献殷勤似的摆在了桌上。
“夫人,这是丰悦楼有名的好酒醉今朝,将军特意让我为您买的。”
黛青见着那酒,眼都要放光了,感激地看了眼元清。
天知道她现在多需要这壶酒,这样她就可以把萧稷给灌醉了,停止他一脑子的胡思乱想!
与此同时,萧稷也一改先前的不满,赞赏地冲着元清点了点下巴,随后一挥手让他退了出去。
屋内又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萧稷主动给黛青和他自己斟满了两杯酒,“这酒很是香醇,夫人快尝尝。”
黛青轻点着头,将酒杯缓缓拿到嘴边。
她是要灌醉萧稷,又不是要灌醉自己,怎能让自己喝。
这酒刚放到唇边,却换了路线,被黛青手一晃凑到鼻尖轻嗅了嗅,眉目几不可见地一蹙。
这酒中竟下了催情之药。
黛青审视地目光看向萧稷,心中已然否定了是他下药的可能。
萧稷为人坦荡,是不屑用这种手段的。倒是方才送酒来的那个元清,向来鬼主意多,八成是他的手笔。
见黛青放下酒杯,萧稷不解道:“怎么不喝?你莫不是怕我在这酒中做了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