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方之主的财物失窃,以元征和薛云善的暂时被收押,告一段落。
大家都退出朝政殿。
此时的天,已经黑透了。
温瑶玥和燕寻安被允许去栖凰宫,陪皇贵妃,并要求留宿宫中。
燕寻安:“元征和皇后,必定狗急跳墙,今夜一定会有行动,你要多加小心。不要随意走动,也不要相信任何人,就和韵儿待在母妃宫中。”
温瑶玥亲自感受到大殿的剑拔弩张,对燕寻安的话很是认同:“嗯,知道了。长生殿的暗金令牌,真是元征他们遗留的?不是黄川的?”
她能敏锐觉察,元征和奶娘薛云善,都是被迫承认罪行。
燕寻安左右看了看,又仔细感知了一下周围,确定没人,才在温瑶玥耳边道:“暗金令牌是我放的。”
温瑶玥瞪大了眼睛:“你?”
燕寻安微微一笑:“是你告诉我,没有证据,就制造证据啊。我就借这个契机,让皇后背锅药材一事。”
温瑶玥觉得‘没有证据,就制造证据’这话,是像她会说的,可:“我什么时候说的?”
燕寻安:“你醉酒的时候。”
温瑶玥真是一点印象也没有了,但:“你不是最中规中矩的吗?”
燕寻安:“你说过,规矩不能当饭吃。”
温瑶玥有些惊讶的看着燕寻安,他什么时候这么听自己的话了?
燕寻安继续:“不仅是证据,杨来贵,皇后和元征训练营的统领,都是我找来的伪证人。”
温瑶玥惊愕极了:“父皇知道吗?”
燕寻安:“暂时不知道。”
温瑶玥:“你不怕父皇知道后,治你的罪?”
燕寻安:“我只告诉了你,要是被知道了,我就拉你垫背,一起下狱。”
温瑶玥睨了他一眼:“我是你王妃,你下狱,不管你拉不拉我垫背,我都得跟着你下狱。”
燕寻安把手搭在温瑶玥的肩膀,将她半搂紧进怀里:“没错,你是我王妃。”
温瑶玥抬手要将燕寻安的手打掉,燕寻安低声道:“别动,有人。”
温瑶玥狐疑:“有人,你不更应该放手吗?不然搂着不成体统啊,你不是最重规矩吗?”
燕寻安手指动了动:“呃,话是这么说,可我们刚刚交谈时,交头接耳靠得近,现在突然规矩拉开距离,会引人怀疑。”
温瑶玥左右看了看:“没人啊。”
燕寻安:“天黑,我们有武力的人,才感知得到隐藏起来的人。”
温瑶玥倒是认同这个说法:“那失窃的金子呢?也是你做的?”
燕寻安:“嗯,是我。”
温瑶玥再度惊讶:“你将金子都弄去哪里了?怎么弄的?分我一半。”
燕寻安:……
温瑶玥追问:“说呀。”
燕寻安:“你是不是有些财迷了?那装金子的箱子,我提前用化金水浸泡过,箱子里面的金锭子和金饰品,都化掉了。又因为箱子的缝隙稍微有点大,化掉的金粉,都漏出去了。”
温瑶玥白了燕寻安一眼:“你真浪费。”
燕寻安半搂着绵软的娇躯,闻着若有似无的女儿香,一点也不介意温瑶玥的白眼,反而笑得开心:“那可是赃款。”
温瑶玥一把将燕寻安推开:“快到栖凰宫了,定是没人了。”
燕寻安借她一推,故意踉跄向后,将她也一拉,她被燕寻安拉得入了燕寻安满怀。
温瑶玥猛地退开:“你习武之人,这么不经推?你故意的。”
燕寻安一笑:“经你一提醒,我才发现,我习武之人,都饿得发软了,赶紧去吃饭。”
“借口这么蹩脚,你,咕哝,”温瑶玥的肚子很不争气地响起,有些被打脸的尴尬。
燕寻安抿唇一笑,拉住温瑶玥胳膊:“都说了,去吃饭。”
两人来到栖凰宫的外围,发现多了整整一队的禁军。
燕寻安对温瑶玥低声说:“父皇怕近两日宫内出事,特意加派的人手。”
进入寝殿内,温瑶玥见钱神医神情,前所未有的紧绷,正在给昏睡的皇贵妃扎针。
皇贵妃的整个脑袋,都被扎满了。
“我母妃体内有毒素吗?”燕寻安虽早已让御医再三看诊母妃,确定了没有中毒,但还是不放心地多问一句。
钱神医聚精会神,只简短道:“没有。”
那上次宫女和黑衣人的对话,就是故意引他,入埋有炸药的后山。
等钱神医施针完,几人在外间的餐桌上用晚膳。
钱神医浅浅用了几口,起身要去休息。
温瑶玥:“您老还在为白天,无法再讹黄大侠,而苦闷吗?”
钱神医神情凝重:“老夫就是累了。”
说完,便让人带他离开。
燕寻安和钱神医打了十年的交道,从未见钱神医说话这般一本正经,又心事重重的样子:“韵儿,今天这里发生什么反常的事了吗?”
燕淑韵脱口就出,因为钱神医那不叫反常,而是疯狂。
只不过,过了一下午,安儿和玥儿,看到的是因疯狂而脱力后,蔫头耷脑的钱神医。
“钱神医给母妃施针到一半时,母妃还没有昏睡,但变得很安静,眼神似乎沉浸在一段回忆里。人直愣愣的,眼神传达的情绪,却很丰富。
我当时问钱神医,怎么回事?钱神医说治疗过程,这个反应正常。
母妃此时突然说了一句,‘赵夫人的孩子,真好看’。
钱神医陡然高喝,问母妃在哪里看见过赵夫人的孩子?赵夫人是不是,就是赵峥将军的夫人?
我见钱神医反应太不正常,又见母妃仍像是沉浸在过去,醒不过来。
我就忙把钱神医拉开,不让他凑在母妃身边问。钱神医揪着母妃不放,我大声提醒,说母妃疯癫没好,问不出来的。
钱神医这才罢休,还呆坐了好一会,才重新继续给母妃施针。”
温瑶玥听出了钱神医不对劲之处:“钱神医本名叫赵勉帆,也姓赵,他问赵夫人是不是赵峥的夫人,那么,他应是和赵峥有渊源,才会如此在意赵峥的夫人。”
燕寻安:“很有可能是,但赵峥死了近二十年,且全家都死了。”
燕淑韵好奇:“赵峥是谁?”
燕寻安解释:“赵家军就是赵峥一手建立起来的。赵家军也只认赵峥这个将军,并不心属父皇。正因为如此,禹王在赵家军中,才立足困难,父皇才不得不需要国舅的军力,与赵家军形成平衡,同时又忌惮国舅野心。”
燕淑韵感叹:“真复杂,父皇太不容易了。”
温瑶玥对赵峥怀有敬佩:“赵峥将军一定是一位,极具号召力和影响力的人。”
燕寻安:“没错。西涧没有来的将军袁江,就是逝去赵峥的表亲。袁江独霸着西涧,实实在在就是西涧的主,但他不称王,也不拜帝。就是因为赵峥,才是他心目中的王和皇帝。”
燕淑韵:“父皇岂不是很忌惮袁江?”
“不,袁江是赵峥一手带出来的将才,受赵峥影响,也爱好和平,凡事喜欢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是四方之主中,最不可能反叛之人。”温瑶玥出于对赵峥具有家国情怀,心怀百姓,却早亡的敬意和惋惜,很是高看袁江。
燕寻安看向温瑶玥,他发现自己的王妃,不爱闺阁生活和话题,却对武侠痴迷,对朝政一点就通。
晚膳刚结束,宫女也才将桌面收拾干净。皇贵妃此时醒来,眼神极度挣扎地看着床帐顶端,手将被褥死死握住。
燕淑韵进入里屋,第一时间看到的,就是母妃仿佛陷入噩梦中的情景:“母妃,母妃,你看看我。”
燕寻安和温瑶玥忙进去,发现皇贵妃阮玉清的手,紧握成拳,拳头的中心,渗出了血。
燕寻安:“怎么回事?”
燕淑韵红了眼眶:“我看母妃紧握着被褥不松手,轻声叫也没反应,我就将被褥,从母妃手中,使劲抽了出来,希望母妃放松。可被褥抽出来,母妃依旧不松手,反而因为紧握的拳头,指甲刺入掌心,渗出了血。”
燕寻安点了阮玉清胳膊处的几处穴位,手掌顿时松开,人也不再挣扎。她转过头,看着坐在床边,正握着她胳膊的燕寻安,犹疑地问了声:“你是安儿?”
燕淑韵当即落了泪,母亲这声音,是很久很久没有的温柔和正常。
燕寻安也红了眼眶:“母妃,是我。”
“真的是你!”皇贵妃一把掐住燕寻安。
温瑶玥忙捏住母妃的双腰,这个地方,是所有清醒之人,都怕痒的地方。希望母妃能因为痒,而松开掐人的手。
让温瑶玥比较震惊的是,原本绵软的腰肢,绷硬极了,皇贵妃竟然使出浑身力量,真的是要掐死燕寻安。
燕淑韵也过来拉开母妃。
燕寻安抬手,在皇贵妃的左右肩窝处,各点了一下,皇贵妃被迫松了手,酥麻的手臂一时抬不起来。
皇贵妃竟然要用头,来撞击燕寻安,但被温瑶玥和燕淑韵,一左一右将她抱住。
皇贵妃挣扎咆哮:“我的泰儿,文韬武略,英勇不凡,一副侠义心肠,却因为你死了。他可是皇长子,是皇上看中的继承人。是你害死了他。我不该救你,我就该让你活活饿死。”
燕寻安苦笑,心沉沉的:“母妃说话的思路,比以往更清晰,钱神医或许真能把母妃治好。韵儿你陪母妃吧,等我走了,母妃也许能安静下来,就能和你说说话。”
燕寻安说完,转身就要走。并对外面大喝:“来人。”
皇贵妃见人要走,急了:“你别走!你该死!我的雅儿,倾国倾城,也因为你死了。我不该救你,我就该让你活活被饿死。”
燕淑韵苦苦央求:“母妃,我小时候您常说,您在产下我和姐姐的时候,以为我们只是双胎女儿,却发现肚里还有一个。而当时您已经力竭,喝了再也不能生育的药汤透支血气后,终是冒着生命危险,生下了安儿。您还说安儿来得不容易,活着也难,是您日夜照料,安儿才活下来的,现在您怎么舍得让安儿去死呢,母妃。”
一群五大三粗的嬷嬷和宫女,听到动静,已经飞快冲进了寝殿内。
见皇贵妃正挣扎,忙过来帮忙。
但是晚了,皇贵妃同时挣脱了燕淑韵和温瑶玥,直接朝燕寻安冲了过去。
温瑶玥被皇贵妃刚刚猛力一挣脱,腰脊骨磕在了床沿,瘫坐在地上,起不来。
那名最先冲过来的嬷嬷,将皇贵妃腰肢死死抱住,其余的宫女嬷嬷,蜂拥而上,固定住皇贵妃每一个部位,连腿也有人墩身抱住。
这一番操作,一看就是经常这么配合着制服皇贵妃。既不伤到皇贵妃,也让皇贵妃无法动弹。
只听燕寻安大叫:“韵儿,醒醒,醒醒。”
燕淑韵是和温瑶玥同一时间,被挣脱开的,燕淑韵很不幸,将头磕在了床沿,昏死了过去。
燕寻安一边抱起燕淑韵往外疾步,一边对温瑶玥道:“你留着这儿看住母妃,别出去,今晚外面危险。”
“哎”,温瑶玥话还没说完,她也不能动啊。
燕寻安的就带着他的尾音和韵儿,消失在殿内。
要不要爱与不爱这么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