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瑶玥疑惑:“你还不走吗?”
“这里是本王的院子,我为何要走?”
“你的院子吗?”温瑶玥惊问,“妈妈说这儿只住我一个人的。”
燕寻安进入里间,解开腰带:“妈妈说只住你一个姑娘。不是你一个人。本来那些姑娘救回来,送来我院子,也只是让我看看,有没有本王的王妃在里面。既然没有,那自然都得送走。”
温瑶玥听着里面的水响,有些尴尬:“那我住哪里呢?”
“你想住哪里啊?”
温瑶玥接不住这被抛回来的问题:“这是你的地方,我做不了主。”
燕寻安擦洗伤口,声音不自觉轻缓:“不,你能做主。”
“那我睡许小姐那里吧。”温瑶玥正好能单独接触许缘缘。
燕寻安将毛巾扔进水里:“不行。”
“是你说,我可以做主的。”
“没错,但我说的是我这个院子,你可以做主。”
燕寻安从里面走出来,温瑶玥惊诧:“你怎么不穿衣服啊?”
燕寻安回答得理所当然:“我穿裤子了呀。”
温瑶玥无语,失措的目光,落在燕寻安腹部时,愣住了:“你,你受伤了。”
燕寻安将一件衣服落在温瑶玥头顶:“是啊,帮忙穿衣。”
“你自己穿啊。”
“你也说我受伤了。况且,我这院子,正好缺一个伺候的人,就你了。反正我不嫌弃你丑。”
温瑶玥拿衣服的手停下:“嫌弃我?”
燕寻安笑得柔和:“你现在这模样,是个人都会嫌弃吧。”
温瑶玥深呼吸,将衣服套在燕寻安身上:“好了,你自己系一下腰带。”
“我受伤了。”
温瑶玥回怼:“你是受伤了,不是手残了。”
“我留你是伺候我的。”
门外响起许缘缘声音:“王爷,臣女煲了鱼汤。”
温瑶玥退开一步:“伺候你的人来了。”
燕寻安拉住温瑶玥上手臂:“该你做的事,便只能你来,其余人都不是伺候我的人,快些系腰带。”
门外许缘缘被醋意激得呲牙裂目。
燕寻安以身高优势,将气息喷薄在温瑶玥头顶,温瑶玥系腰带的手都不自在了。然气息越来越浓厚地撒在温瑶玥身上,激起阵阵莫名躁动。
燕寻安在这张又黑又黄又肿的脸上,竟然看见了羞红,不由得轻笑出了声。
温瑶玥猛然抬头,对上笑意盎然的俊颜:“莫非王爷对小女子这张脸,还能意动?”
“不能啊。”
温瑶玥刚要推开面前之人,被燕寻安一把搂住腰身:“但身材能啊。”
温瑶玥皙白的脖子红成了油焖大虾:“放开我。”
“瑶玥,你受苦了。”
温瑶玥怔愣,在头顶这双璨若星辰的眼里,看见了自责和柔情,她有片刻的沉沦,很快反应过来:“民女乃丑沙琪,不是瑶玥。”
燕寻安敛了神色,松开了手:“进来吧。”
十八寻推门而入,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药进来:“王爷,许缘缘已经被送出了院子。”
“说重点。”
十八寻看了看温瑶玥,才道:“王爷,尹琴师说她身边的确有一名唤丑沙琪的孤女,因为是从皇都周边逃难而来,所以没有南辰户籍。”
温瑶玥就知道琴师听了丑沙琪这个名字,便知道是她,因为丑沙琪,意指是仇杀祁。
这是她们共同的目标。
燕寻安看向温瑶玥重复:“孤女?没有户籍?也就是没有能证实身份的人和物。”
温瑶玥丝毫不在意被怀疑:“民女命苦,一无所有。”
燕寻安被噎了一下,又有些心疼:“罢了,琴师家还有什么人?”
十八寻回禀:“有一名跛脚婢女,还有两位身形高大的男子,均是又黑又黄又肿。”
燕寻安郑重地问温瑶玥:“一个两个这模样,是在避着谁呢?我吗?”
“当然不是,你多虑了。”
“那为何你们个个将脸弄得又黑又黄又肿?”
温瑶玥脱口而出:“没吃的,吃了毒蘑菇才这样的。”
“还狡辩,婢女和琴师怎么不黑黄肿?”
“她们扛饿,不嘴馋。”
“是吗?”燕寻安将药一口喝完,“那为何你手臂是白皙的,唯独脸又黑又黄又肿呢?”
温瑶玥无言以对,那是因为她将瑶祖的药膏,只涂了身体,刻意没有涂抹脸部。
燕寻安轻笑出声:“怎么不说话了。告诉你,本王的王妃,一贯嘴硬。”
温瑶玥以沉默死扛到底。
气氛暧昧又僵硬。
十八寻受不住,提醒:“王爷,今夜还喝压制梅花印毒发的药吗?”
“不必了,你先退下吧。”燕寻安嘴角微弯,嘴巴再硬,毒发可骗不了人。
十八寻欣喜道:“是,王爷。”
温瑶玥也跟着要退出去。
燕寻安站立不动,冷冷道:“把门锁上。”
十八寻第一次听见这样的命令,回头正要锁门,见一张又黑又黄又肿的脸,紧跟着在他身后,他哆嗦了一下,真是太丑了。
温瑶玥回转身:“我睡哪里?”
燕寻安沉默了很久,才温和开口:“你是唯一一个不经常称呼我为王爷的人,是唯一一个不主动对我行礼的人,是我见过唯一一个对政治敏感的女子,是唯一一个怡然自得听本王自称我的人,是唯一一个敢和本王争执的人。”
燕寻安已经完全指明,她就是温瑶玥。
温瑶玥心思百转,脑海浮现的是燕寻安在牢狱看着她吃了带迷药的饭菜,丢下她离开的背影。背影模糊出克勤坠落城楼,姐姐中剑而亡的凄然无力。
她抿了抿唇角,淡淡笑了笑:“你也是民女见过,唯一一个不介意民女瞎称呼、没学过规矩礼仪,夸赞民女政治敏感的人。”
燕寻安明明在温瑶玥肿眼泡里,看见了对过往回忆的挣扎,他几乎以为瑶玥要和他相认了,然出口的竟是糊弄之词。
看来瑶玥因为克勤和她嫡姐的死,所产生的心结不解开,他们很难回到从前的情义。
“你睡床吧。”
温瑶玥怔住,她现在只是民女丑沙琪,衣服都是粗布做的,睡上去不得把绸缎被子磨毛啊。
果然,听燕寻安道:“你得洗个澡,换一身衣服。”
“那个,衣服就不必换了,民女身份低微,习惯了睡,睡,”温瑶玥在房内看了一圈,“睡榻上。”
燕寻安早年为韵儿寻药时,借住过民房,拆台道:“普通百姓家,没有榻,有床就不错了。”
温瑶玥语塞,内心嘟囔,普通人家更没有这样的大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