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利安面无表情地看着小孩在一次躲闪中不停地寻找着转机,终于他察觉到对方左右脚踏出的步子有些轻微的不平衡,他想起有一次角斗中这个对手好像挫伤过膝盖,这么长时间的周旋也让对方就旧伤显现出来,他知道,他的机会来了。
突然一个紧身让习惯了他躲闪节奏的对手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小孩快速用匕首的手柄敲击了那人的膝盖,落点正是曾经的旧伤口,高大的身影瞬间支撑不住,一条腿无力地跪下,小孩也在这时爬上他的背,将匕首锋利的刀刃抵住他的脖子。
“认输!”长时间的剧烈运动让小孩的声音因为干渴变得有些哑,然后他握着匕首的力道又重了几分,似乎下一秒就会切断对方的喉管,对手终于还是不敢继续试探先一步妥协。
从未被看好过的孩子又赢下了一局。
玫利安从座位上站起来,她见证了一场胜利,也即将去履行她暗自许下的承诺。
玫利安很早之前就懂得金钱的重要性,这么多年她在没人注意的角落大肆敛财,所以这时她用一袋重得让人无法拒绝的金币见到了这家角斗场的幕后之人,提出要带走那个孩子。
“如果那个孩子愿意和我走,我会再付给同等的金币作为那个孩子的赎金,如果他不愿意,这袋金币就当我与老板交个朋友。”
老板也不过个是重利的商人,玫利安确实拿出了足够重的筹码,让他很是心动,所以他理所应当地叫停了那场血腥的擂台赛,不过外场的贵族似乎还并没有走人的意思,他又安排了其他人上场。
小孩到后场的时候,角斗台上已经是其他人的生死战了。
“尊贵的小姐,你们可以单独聊聊。”在玫利安示意两个亲卫出去之后,老板也很有眼色地离开,房门再次关上,屋里只剩下玫利安和面前的小孩。
“为什么没杀了他呢?”玫利安讶异于在这样混乱的地方,这个孩子居然还有仁慈之心去见好就收。
小孩抿了抿有些干裂的嘴唇,玫利安看着倒觉得自己剥削得有些过分了,就递了一个倒了水的杯子过去,小孩犹豫片刻,他目光带着些许玫利安看不懂的疑惑,最终还是接过了杯子,咕咚咕咚将水喝光,才开口:“他从不杀人,而且有一个病重的妹妹。”
“如果是那些杀红了眼的疯子,我不会留手。”
随着战争持续的时间越来越长,平民的数量也在疯狂下跌,如果贵族们还在追求每一场角斗都是一方死亡才能结束,那么这种“消遣”可能很快就会消失,所以他们默认了一方认输就可以结束比赛的规则,老板看着这群人能够源源不断地为他带来利益,也默许了他们偶尔的互帮互助。
玫利安的眼光没有出错,她欣赏这个保持着人性,但不盲目圣母的孩子,她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一边摘下面具,一边俯下身平视着他的眼睛:“我叫玫利安·艾维尔,莫纳提斯陛下的四公主,我需要一个侍卫,你愿意跟我走吗?”
少女伸出了手,那边是一个与他现在所处的地方完全不同的——
光亮的世界。
小孩握住了这只手,顾不得自己手上的血污,或者说他并不认为面前的人会嫌恶他的肮脏:“我愿意和你走。”
玫利安如愿再用一袋金币带走了这个孩子,两位亲卫完成了本次任务,也回到了赫文谟身边,向他汇报了玫利安的所有动作,事无巨细。
“你们说,她选择了一个孩子?”
“是的,大人。”
赫文谟摩挲着下巴,又问:“那个孩子可有何过人之处?”
两个亲卫对视一眼,应道:“大人,属下眼拙。”
“算了。”赫文谟对这个回答并不意外,但是他相信玫利安的眼光,一个刁钻得能一眼看穿他的小姑娘怎么可能会选择一个平平无奇的孩子?
玫利安堂而皇之地将小孩安置在自己的宫殿,收拾干净的小孩看起来比之前顺眼了不少,忽略那有些营养不良的瘦弱,也是一个精致的小朋友,玫利安坐在上首的位置,看着他:“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我今年应该有八岁,至于名字......”小孩低下头思考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认真道,“我叫思利洛斯。”
玫利安有些诧异:“你确定要叫这个名字?”
“公主殿下,我确定。”思利洛斯单膝跪下,一手放在胸前,低下头颅,“我愿意做殿下身边最忠诚的犬,成为殿下手中最锋利的剑,为您扫清一切障碍,助您得偿所愿。”
玫利安有些恍惚,又有些理所应当。
她果然选择了一只忠诚的小兽。
玫利安毫不遮掩的行为到底还是惊动了莫纳提斯,第二天她就收到了陛下的召见。
拦住了思利洛斯想要跟上来的脚步,玫利安独自一人来到莫纳提斯的书房之外,由门外的侍卫通报后,她走了进去。
“日安,莫纳提斯陛下。”玫利安向他行礼,不过莫纳提斯并没有回应她,这也是他第一次没有回应她。
玫利安知道,她这一次冲动的不管不顾,确实让莫纳提斯升起了警惕的心思。
“听说,你带回来了一个孩子?”过了不知道多久,莫纳提斯终于从政事中抬起了头,他目光中带了几分审视。
“是的,陛下。”玫利安半真半假地回应着,“我先前上街正好碰到了,孩子看起来怪可怜的,正好女儿也到了选择侍卫的时候了,想着就这样让这个孩子能有口饭吃,能活下去也不错。”
玫利安抬起头,姣好的容貌没有半点攻击性,清澈的眼睛仿佛一点就能看到底,那里没有一丝阴霾,莫纳提斯也是因为这双眼睛,从未怀疑过这个小女儿。
“你想要个侍卫,宫里从小培养的人很多,足够你挑选。”
“陛下你是知道的,女儿不常离开王宫,平时也没什么可能遇见危险的情况,宫里培养的侍卫大多经过艰苦的训练,只是跟在女儿身边实在是太浪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