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寒岩打开自己房间门口的那一刹,她又一次闻到了血腥味。
“……?”
自己的房间里没有尸体,也没有新的室友,也没有新增什么别的东西。总不能真是因为自己闻了几天的血腥味,现在就莫名其妙地闻到了吧?
她又重新环顾了一次自己的房间,才发现自己的床挨着的那面墙上似乎被谁用血在上面写了些不太好的东西。
“怪物”
“去死”
“笨蛋”
“疯子”
血色且刺眼的大字就这么被人乱七八糟地写在了墙上,还散发着一股腥臭味。
“……”
大概是在哪个尸体上弄的血,而且看样子已经写在这有几天了,血的颜色比新鲜的暗一些。
也许就是在寒岩被叫去做实验的那天有谁偷溜进来写的,而且这字写得还很难看。
“……”
算了,不用管。虽然这样它不会自己消失,而且还会让寒岩躺在床上的时候无时无刻不在看着它,但其实结果和管了一样。
要是一句话就能解决,这些字也不会出现在这了。
这几天已经很累了,还是先休息一下吧。尽管寒岩并没有休息的概念。
……
“这……”
这也太过分了……在这种地方用血写这些东西……但这对当时的寒岩来说,真的没什么好在乎的,她平时听的难道还少吗?
可是……对于正在看着这些记忆的他们来说,这实在是有些太过分了。
“寒岩当时应该是习惯了吧……”
“嗯,毕竟她每天都听着这些,想不习惯也不行啊。”
槿笙摆出了一脸十分无奈的样子,视线却在檀淞和匿杺之间来回游走着。
“……”
不知道是因为自己身边的这个不是寒岩了,又或者是因为别的什么,匿杺的情绪逐渐开始全部都表达在自己脸上了。之前明明还和寒岩差不多的来着……
她似乎是被槿笙看得有些烦了,把头撇到了一边,还有些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知道人死了,不演了?”
“……我的事还用不着你这家伙来管。”
“是吗?那如果寒岩还活着,你觉得她如果看见了你这样的表情的话……她会怎么想呢?”
“……”
匿杺的神情里似乎闪过了一瞬的不知所措,随后就恢复正常了。
如果寒岩还活着……不,她应该已经死了才对……不对,她不会死的……如果寒岩知道了真相的话,会怎么看她呢……?
“匿……?你在想什么?”
“啊……没什么,只是被那家伙的话带跑了而已……”
“寒岩她……”
应该已经死了吧……
枫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出来,他的目光又一次投向了寒岩。那个陌生的…却又用着寒岩的模样的家伙……对方到底是谁?
“……”
“你们觉得……寒岩她真的死了吗……?”
檀淞默默地开口了,他刚刚一直都没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寒岩的那些记忆。
对于同样在这个“地狱”逃出来的檀淞来说,刚刚的那些略显血腥的画面已经是再熟悉不过的了。
在听了枫他们说的那些之后,他始终都不能确定寒岩是不是真的死了,毕竟他也算是看着寒岩死过又活了的家伙……
“不……我没有这么觉得,可是……”
如果寒岩没有死,那他们眼前的这个“寒岩”又是谁?如果他们眼前的这个就是寒岩……不,这家伙绝对不会是寒岩。
“……”
枫有些犹豫,但还是试探性地叫出了那个名字。
“寒岩……?”
“……”
没有回应,对方甚至连头都不想转过去。
“寒……”
“别叫了,他不是寒岩。”
“……?”
雾莛瞥了枫一眼,他的眼神冷冰冰的,但不像现在这个寒岩的眼神有疏离感。
“……?”
“我知道你们想知道些什么,继续看下去。”
“……”
继续看下去吗……可就算他们知道了真相,也什么都改变不了。
……
寒岩跟着看管者们走了出去,也就是那些还活着还有用的身上有编号的大人们。
“……”
寒岩不需要被抓着,因为她不会逃跑,因为她很听话。
她跟着看管者们在感应器那刷了卡,和他们一起走了出去。这次她要被进行实验的地方是在外面。
“……”
这座工厂是建在一座山的山顶上的,据说那个老板是为了“站的更高看的更远”才这么做,只是他的员工们似乎不这么想。所以他们全部都因为“不想爬山”这个理由而陆续辞职了,老板也破产了,只好把这个工厂卖给了槿笙。
寒岩现在就被他们带到了那些供人上下山的阶梯前,如果从这里摔下去的话可是能一路摔到山脚下的。就算没死这人基本上也废了。
这座山很高,而这里又恰好就是上下山的唯一一条路……
“……”
好像突然就知道今天的实验内容是什么了。
“喂,你。过来。”
有一个长得很高大的男人将寒岩粗暴地拽了过去,一脸凶神恶煞的。
“……”
寒岩习惯了一声不吭,他们似乎也习惯了自己眼前这个宛如喉咙被别人给捅了的实验体,基本上就没有谁指望她会说些什么。
“啧,对付这么个哑巴用得着这么多人吗?”
“别废话了,来这里的谁不是想多图些钱的啊?而且这次给的可比上次的多了两倍啊!”
“……”
在他们提到了“钱”这个字眼后,在场的其他看管者的眼睛似乎都在那一瞬间亮了一下,随后就一拥而上把寒岩周围给包了个严实。
“总之,把她手脚给断了然后从这里扔下去就行了吧?”
“那个女人是这么说的。她还说如果这家伙爬上来的话就再扔下去。”
他们折断了寒岩的双手和她的双腿,然后就把她从这里扔了下去。
“——”
这段路的阶梯很多,而且大多都因为平时的风吹雨打变得稍微有那么一些……破损?这些地方多少都有些尖锐,被扎到的话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
寒岩从山顶数下去的第一个台阶开始滚下去,尖锐的瓷砖划破了她的皮肤,甚至有些扎进了她的身体里。
手和脚的修复需要时间,而在那之前她就已经一路在阶梯上滚到山脚下了。
“……”
头在嗡嗡作响,嘴里满是血腥味,身体上随处可见的淤青和被瓷片划开的口子诉说着寒岩刚刚遭遇的一切。
毫无疑问的,全身的骨头都碎干净了,一点完整的都没给她留。刺眼的阳光在天上挂着,就像是在居高临下地嘲笑着她一样。
“……”
浑身疼得根本说不出话来,她现在只能像现在这样“躺”在地上等自己的手和脚修复好。现在只需要手和脚就够了……
在一片叶子被风吹落到她的脸上时,寒岩伸手把它给拿开了。她的双手勉强能用了,双腿也已经完全恢复。
“……”
头还是在嗡嗡作响,但那已经不重要了。扶着自己身边的树站起来后,她一瘸一拐地走向了阶梯。
第一阶,身体有些摇摇晃晃的。
第二阶,双腿还是有些颤抖,但已经没什么问题了。
第三阶,身体突然失去平衡,头猛地磕到了一块凸出的瓷片上,血液顺着她的脸的轮廓流了下去。
第四阶,这个阶梯被血染上了红色,随后就被寒岩一脚踩了上去。
“——!”
鞋子踩上鲜血的声音,寒岩对此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了。
“哈……”
汗珠混着血液,滴在了第十四阶上。
“……”
第二十七阶上,多出了被磕出来的鲜血的痕迹。
第四十四阶上的瓷片把裤子的布料给扯下来一片。
之后是第七十阶,第一百零一阶,第二百一十五阶……这些的上面都留下了寒岩的痕迹。
“……”
寒岩站在了他们面前,又一次。
他们将寒岩的手脚折断,并把她从这里扔下去,又一次。
恢复的速度在这一次又一次的重复里逐渐变快。寒岩从在山脚下等待身上伤口的愈合到滚下去后直接手脚并用爬回去山顶,之后是滚到一半的时候直接就能站起来,甚至还可以一路跑回去。
一次又一次被扔下去,一次又一次从山脚下回到山顶上,而后再被扔下去。
双手和双腿一次又一次地被他们折断,再一次又一次地被自己修复完好。
痛吗?也许吧。也许寒岩也会觉得疼痛呢,可是有谁会在乎吗?
怪物不会觉得疼痛,怪物也不应该会感觉到疼痛。因为它是怪物,因为她是怪物。
“……”
在这一次又一次之后,寒岩又一次站在了山顶上,只是这次似乎没有什么看管者了,只有槿笙一个人在这里等着她。
“做的不错。”
“……”
寒岩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她什么都没说。
“不向我展示一下成果吗?”
槿笙戏谑的声音传进了她的耳朵,寒岩没有说话,只是在手中凝聚出了卡牌。
这也是她在梦里发现的,虽然她没办法直接使用那些力量,但像这样先凝聚成卡牌再变化成自己需要的事物似乎是可以的,只是一次不能制造太多卡牌,不然就会像那次一样了。
刀刃在她的左手掌心划出了一道极深的口子,而后就被迅速修复愈合了。
“哇哦。”
“……”
速度确实是变快了不少,但身上的伤给寒岩自身带来的负担依然是真实存在的。也就是说伤太重的话她还是会死。
“是变快了不少嘛,看来我定制的实验方案还是有效的?”
“嗯。”
“既然这样的话……你今天就先休息吧,这样对身体的负担应该还是挺厉害的吧?”
“……嗯。”
槿笙把寒岩送回了房间后,又回自己房间定制方案了。寒岩则是坐在床上,看着那些用血写出来的词汇。
“……”
怪物吗……
现在这样的话,也只能说是“名副其实”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