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的表情都很微妙。
冷泉依看了又看，总感觉心里有些不舒坦，好似输了点什么。
一旁的灼目光鄙夷，就算他这般‘勾搭’昭昭，她也不会对他心动的，没看出来他心机还蛮深的，傻站着也不穿衣服。
心机男！
时间好似过了很久，久到虞昭以为沈玉琢早就走了，她不紧不慢的抬起了头，浅色的眸子撞进乌墨般黝黑的双眼，他眼底的绯色依旧。
少年眼睫被汗珠和水汽濡湿，轻轻颤了颤，水面有细微弧度的晃动，似乎有什么跃出水面。
周围静悄悄，所以任何一点细微的变化都能捕捉到。
缓了好一会儿，虞昭瞳孔猛的一颤，才慢慢找回自己的声音，“龌龊！”
什么无情道扛把子，什么冷心冷情！都是忽悠鬼的！
根本就不是正经人。
她倏地转头，拉着冷泉依快步离开原地，她要去把眼睛抠下来洗！眼睛不干净了，看到了沈玉琢的小兄弟。
当然……
从某种程度来说，算是沈玉琢的大兄弟。
岸边的灼下意识的想去追虞昭，他微微仰着头看向他，“龌龊！”
沈玉琢浑身一僵，此刻也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他……他居然在虞昭面前……
救命！
他下意识的反驳，“我不是，我没有！”
“肯定是在冷水里冻太久，所以……”
所以。
他编不下去了。
灼双手环胸，偏头望着他，怒斥，“满嘴谎话，你嘴上说着不喜欢。”
他视线下移，食指指向水面。
“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事实胜于雄辩，还敢狡辩？
“你真龌龊！”
沈玉琢耳尖的热气还未散，视线随意一扫，似乎发现了什么，漆黑的眸子带着一点揪到小辫子的意味。
“你还好意思说我？你不一样的嘛！”
半斤八两罢了。
灼下意识的垂眸，拉了拉衣角，但很淡定。
对于自己喜欢之人，这是正常的反应才对，至少他不会跟沈玉琢一般，嘴上说着不喜欢，暗地里不知道什么孟浪样儿呢。
他们以前本就是一体，灵魂的本质是一样的，虽然现在不同，但随着沈玉琢对昭昭的感情逐渐朝他对她那般靠拢，两人会发生一点小小的变化。
例如……
共感。
…………
回到驻扎地，虞昭洗了两把冷水脸才冷静下来，太阳穴突突的跳，她余光瞥到安静的师妹，她好像很冷静。
两两相望，虞昭忍不住的发问。
“师妹，你不去洗洗眼睛吗？”
冷泉依抿唇看向耳垂微红的虞昭，师姐这样的模样第一次遇到哎，琥珀色的眸子里带着漂亮的色彩。
“我经常见。”
经常见！
虞昭瞬间石化，却听她继续道：
“师姐不喜欢吗？”
虞昭被问的脑子嗡嗡的，不知道是师妹上一句回答离谱，还是现在的这句问离谱，嘴角动了半天都没憋出一句话来。
师妹是懂沉默人的。
虽然她没有回答，可是冷泉依只觉得师姐的反应很有趣，八成是喜欢的吧，那她以后每个月就不切了。
此刻的虞昭只想趴在树上休息一会儿，今日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她得冷静冷静，刚躺下去，便见师妹躺在上方的树枝上。
总感觉师妹有哪里不一样了。
虞昭撞进那带着水雾的琥珀色眼眸，那眸子像是被山水洗礼过一般，此刻却好似少了些懵懂，多了些她看不透的情绪。
她浑身一僵，倒是有些不自在，闭上眼想忽略掉头顶那道灼热的视线，却根本没办法，大晚上的，师妹的眼神有点吓人。
这过分专注的眼神倒是像随时出去打猎。
“师妹，快睡吧。”
少女垂眸，总算是闭上了眼，待虞昭睡去后又睁开了眼眸，树影微微晃动，那清澈的眼底此刻晦暗不明。
她这个角度，能清晰的看见师姐，还能看见她根根分明的睫毛。
冷泉依的视线落在她的唇瓣上，觉得口干舌燥，忍不住舔了舔皲裂的唇，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
突然饿了。
却不是身体上，肠胃的饥饿。
而是想吃点其他的什么东西……
她也不知道是什么，但有一点可以确认，肯定和师姐有关。
河边原地罚站的沈玉琢还在泡冷水澡，可身上的灼热怎么也降不下去，都怪虞昭，若不是她突然冒出来。
他怎么会。
怎么会这样！
少年眼尾带着一点微醺的颜色，被折磨的痛不欲生，这种是精神与身体上的双重折磨。
因为他脑子里想的都是虞昭！似乎又多了一个讨厌她的理由。
他憋红了脸，抬起手捂着面颊，真是疯了，只想要挥赶掉脑中的人，可越是想驱赶，脑子就越不听使唤。
这冰冷的河水根本就不管用，清心咒也不管用，身躯反而越加滚烫，难以言喻的电流在浑身流窜。
犹豫了许久，修长如玉的手指颤抖着，像是认命一般，慢慢伸入水中。
夜风吹拂，水面掀起轻微的波浪。
意识渐渐回笼，沈玉琢站在水中，扭头看向自己右手臂上殷红的朱砂，宛若初雪中艳丽的红梅。
它还在，他的清白还在！
无情道还在。
清心寡欲，清心寡欲！
他每时每刻都提醒着自己，睫羽颤动，眼尾还带着一点浅浅的红。
今日只是意外罢了，他默默告诫自己，沈玉琢起身穿好衣衫，一张含霜的俊脸此刻难看到了极点。
树干里走出一道人影，与他相同样貌的黑衣少年嘴角轻勾，修长的身影在地上拉出一条长长的黑影。
“哟，还挺快呢。”
一看就不行。
沈玉琢握着手，总感觉受到了羞辱，一字一句回怼他，“你不也一样？”
灼眼眸微眯，闪着危险的寒光，“切，肾虚男，脑子跟被门夹了似的，我跟你自然是不一样的。”
滴答滴答－
沈玉琢的发尾还在滴水，宽肩窄腰，看似单薄，却是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
他从浅水区慢慢走上岸，玉手握成拳，“你……你，你跟虞昭……”
剩下的他没敢问，话语间带着颤音。
也不知是揣着什么样心情，少年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是觉得无端的烦躁。
是什么呢？
究竟是什么呢？
他讨厌的人跟长着跟他一样脸的人双修了，又或者是不甘心。
那人……
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