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莺莺不乐意的问:“那还要多久啊?”
“没多久,就几日的工夫。”
“那你要快些,我怕那死老婆子为了赖账,把我的金簪偷偷拿去融了就不好了。”
黄老木闻言,微微皱眉问:“什么金簪?”
“就是小时候你给我那根,你不是说是娘留给我的么,现在被咱们家对面那崔家丑八怪的婆母给我骗走了,还耍赖不……”
“你说什么?”
本来还耐心听女儿讲话的黄老木,在听到‘对面崔家’几个字后,脸色陡然一变。
急忙打断了女儿的话,神情有些激动地攥住她的双肩,紧张地问:“你说咱们家对面有人住了?”
黄莺莺有些被她爹突然变得狠厉的眼神吓到,愣愣点头道:“住了三个人,我以前都没见过,但胖婶他们说崔菱角小时候也住在对面,爹你应该见过她的。”
崔菱角没有死?
这,怎么可能……
听到崔菱角这个名字,黄老木的脸色突然变得更加难看起来,沉着脸思索了一瞬,他又问:“崔菱角的娘有没有回来?”
“爹,你问人家娘干什么?”
想到胖婶说过,崔菱角的娘曾经是远近闻名的大美人,男人死后,还成了十里八乡被野男人惦记的俏寡妇。
别是她爹也惦记过人家吧?
一想到有这种可能,黄莺莺气得挣脱他的钳制,指着她爹的鼻子怒道:“爹,你不是口口声声说最爱我娘了吗?不是说就算她死了,你也不会喜欢别的女人吗?你怎么能惦记那丑八怪的娘!”
这什么跟什么?
黄老木狠狠皱眉,斥道:“休要胡说!”
斥完,他板起了脸,无暇顾及女儿此刻的情绪,追问道:“我问你,崔菱角的娘有没有一起回来?”
黄莺莺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他爹居然为了一个外人凶自己。
她没注意她爹难看的神色,只觉得自己接连受了天大的委屈,愤怒大吼道:“你都不在乎我被别人欺负了,还有空关心别人的娘回没回来,我要去我娘坟头告诉她,你为了一个早死了八百年的老女人,凶你自己的亲生女儿!”
吼完,她转身就跑。
黄老木被女儿的任性气得太阳穴突突地跳,担心她的安危,想追上去问清楚,石门却在这时候被人从里推开。
他回头,一个穿着叶家私兵装束的青年喊道:“黄叔,火候到了。”
听到这话,黄老木望了望女儿跑远的方向,皱了皱眉,到底是没有追出去,转身跟着青年进了石门。
厚重的石门缓缓合拢,半点看不出其中有一道门的痕迹。
周围再次恢复了寂静。
那些被特殊药水味刺鼻走远的狼群,也在石门关闭后,慢慢回到了崖壁下,如护院的家犬,继续来回徘徊。
不远处的林间松树上,沈重山屏住呼吸,过了好久才敢浅浅松一口气。
这一趟,他还真是没白来。
不但发现了叶家铁矿的入口之一,还意外听到了黄家父女的谈话,并从黄老木那做贼心虚的老脸上,肯定了当年崔氏母女之死,绝对就是他干的!
他得赶紧告诉二狗它主子两口子去。
他们绘图时顺道找了那么多天的铁矿,没想到没在别君山深处,反而是在离月牙村不远的崖壁后头。
不得不说,叶家的人,简直就是属耗子的。
可真能藏啊!
与此同时,别君山东南方向的最后一角。
一处两丈高的峭壁上,一棵长得枝繁叶茂,看着足有上百年的老榕树上,娆娘扫视着目下的山林树木,快速将每一条林间小径,以及陡坡和醒目的山脊都记到了脑子里。
燕风霁站在另一根树干上,手里紧攥着一根长绳,绳子的另一头绑在她的腰上,眼不眨地盯着她脚下,时刻留意着她会不会踩空。
两人默契配合着。
一个警惕放哨,一个认真记下山脉。
但也在这时,不远处林间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听声音,不止一人。
燕风霁赶紧轻轻晃动了下绳子提醒娆娘注意。
正想扒开茂密的树叶看向那方的娆娘一愣,及时停住动作,抬头从稀碎的密叶缝隙间望去,刚好看到一行人朝他们这边走来。
瞧着来人不少,她担心自己站的位子太显眼,忙轻轻后退了两步,往背对着的树干后藏了藏。
燕风霁也快速轻轻退到她旁边。
将她护到自己怀里后,低头看了眼趴在陡壁下的玉树和二狗,也在听到脚步声的瞬间,快速藏身到了林间,才屏息凝神,警惕地望着渐渐靠近的那行人。
随着那行人越来越近,他们也看清了那些人的面目。
领头的人娆娘认识,粟阳叶家如今的家主叶尅,季庭州的亲舅舅。
但让她有些诧异的,还是跟在叶尅身后的少年。
叶家不是最是谨小慎微么,怎么敢把程北望带到他们藏秘密的老巢来?
这小子太精,娆娘回头和燕风霁相视了一眼,也屏住了呼吸。
刚屏住呼吸,就听到树下传来一道抱怨声:“程北望,还有多远啊!这破山比咱们雁州的山还难爬,一下上坡一下下坡的,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到啊!早知道我就不来了。”
程北望侧了侧头,看着坠着自己手臂的胖丫头,肃沉的面容上闪过一抹无奈。
“瞧你这娇气样,就不该把你也带来。”
说是如此说,但说完还是把人拎了起来,自己蹲到了她面前。
胖果嘿嘿笑着,一点没犹豫地趴了上去。
程北望将她往上颠了颠,心想这胖丫头又重了不少,看着她握成拳箍住自己脖子的小胖手,轻笑道:“你上辈子是松鼠吧!两块松糕吃了一路,还没吃完吗?”
胖果一愣,旋即撇了撇嘴,狡辩道:“你才是松鼠,好心当成驴肝肺,我这是手脏,怕弄脏你的衣服。”
说着,她将手心往腰侧的裙摆上蹭了蹭。
走在最前头的叶尅听到两人的绊嘴,回头瞥了一眼,神情有些晦涩古怪。
活了半辈子,他还真从来没见过主子背丫鬟的。
果然是山匪行径,全然没有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