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陆林自进入东市之后,就发现周围有埋伏,而且听那些人蛰伏的纪律性,可不像普通的山贼土匪,更像是训练有素的军人。
他一开始只是想招来点土匪什么的,让他他们为了钱财去抢点蒙古人的战马,没曾想把蒙古兵给招来了。
看那人的来头,似乎还不小。
回去之后,他就立刻把那人的相貌画下来,虽然蒙着脸,但是眼睛却看得真切。
看他那双眼睛,若是长在一个姑娘身上,绝对是灵动的大眼睛,可是在他身上,却总透露着一丝阴冷。
还有他的头发也是红色的,倒是跟弥弥很像,或许是弥弥的族人?
大半夜的,他也顾不上男女授受不亲了,直接敲开了弥弥的房门。
弥弥根本没睡,一见他回来,赶紧拉进去,还警惕的探出身子在门外看了看,确定没人跟踪之后,才掩上房门。
“老爷,你没事吧?”
“我没事。”陆林把画像拿出来:“你看看这个人你认不认识?”
弥弥接过画像,只看了一眼,感觉瞳孔都在地震,一下就把画像给甩了出去。
吓得连连后退,整个人蜷缩到床角,浑身都在发抖。
陆林有点懵,赶紧过去:“你怎么了?”
弥弥却一把抱住他,忽然哭了起来:“老爷。”
“怎么了?哭什么啊?”陆林想推开她,但是她哭得稀里哗啦的,实在是不忍心。
轻拍着她的背,好声好气的哄着。
“阿鲁台。”弥弥忽然蹦出这么一句。
阿鲁台?
陆林自然直到阿鲁台是谁,一个自称是元朝太师的人,元朝覆灭之后就再鞑靼一带活动。
先后拥立鬼力赤、本雅失里、阿台为鞑靼可汗,专权擅政,多次鼓动鞑靼袭扰明朝边境。
可以说要不是他,永乐皇帝也不会五次亲征,誓要将蒙古人打到服为止。
陆林忽然意识到什么,问她:“你说画像上的人,是阿鲁台?”
这么轻易就确定了,他蒙着脸呢。
弥弥点头:“就是他率领鞑靼人灭了我们部落,他就是化成灰,我都认得。”
弥弥虽然浑身还在发抖,但是却说得咬牙切齿,不像是说谎。
没想到居然把阿鲁台给招来了,这人可不好对付啊,难怪他能那么随意的把一匹上等的蒙古幼马拉出来。
所幸他当时没有对幼马产生什么非分之想,否则现在估计就身首异处了。
好险!
陆林都被惊出一身冷汗。
不过阿鲁台能那么快带过来一匹年幼的战马,是不是代表他们的养马场离北平并不远?
或者弥弥他们部落的那个驯马场根本就没有撤掉,他们只是攻占了,然后据为己有,继续在那里驯马?
“弥弥,你先别哭,我有事需要你帮忙。”
弥弥一听这话,立刻把眼泪擦干净,明明还又怕又恨,却依旧坚强的道:“老爷,你说。”
陆林有点亏心,人家这么惨了,还要人家帮他画地图……
但是这事刻不容缓,他必须得尽快找到那些战马,然后抢过来。
“你帮我把你们部落之前那个驯马场的地图画出来,标明路线。”
弥弥看着他,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还是起身:“我马上去。”
陆林帮她拿来纸跟笔,弥弥很快画出了驯马场的地图,并且按照陆林的要求,把几条通往各国的路线都画了出来。
其中有一条是不用绕回北平,直接从鞑靼通往努尔干都司。
努尔干都司也是明朝的附属国,以女真族为主,如果从那里绕回来,不仅能摆脱阿鲁台的追击,还能洗脱大明的干系。
这样阿鲁台拿不到直接把柄,也不好对大明发难。
“辛苦你了。”
陆林说完,拿着地图就要走。
“老爷,你……”
“这事谁都不能说,记住了吗?”
弥弥很认真的点头:“我不说。”
她大概已经猜到老爷要干什么了,她虽然也是蒙古人,但是像阿鲁台这样的恶人,天神也会收拾他的。
陆林匆匆离开住店的地方,在于谦的落脚处找到他。
他按照陆林的吩咐,带了几个身手了得的混进仪仗队,跟随他们来北平,到了之后就偷偷隐秘起来,现在整个北平都没人知道于谦他们混了进来。
“陆哥哥,你可算是来了。”
一看到陆林,于谦高兴坏了。
听说他白天的时候还跟北平的官员杠上了,又不能出去看,可是急死人。
所幸最后还是他陆哥哥聪慧,狠狠的下了那个官员的威风。
陆林没跟他废话,让他把其他人叫上,然后摊开地图,跟他们介绍地图上的驯马场。
并且将通往努尔干都司的路线指出来:“你们得手之后,换上女真人的衣服,从这里撤退,然后在绕回南京。”
于谦等人闻言,纷纷点头。
“另外要注意,每一匹蒙古战马,身上都会有蒙古人烙下的标识,你们得手之后,一定要记得把标识给清理掉,否则很快就会暴露。”
“记住了陆哥哥。”
“那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我约了阿鲁台明天晚上交易两匹样品,所以他明天晚上还会来东市,你们明天白天出城,先摸清路线,明天晚上趁阿鲁台不在的时候动手。”
“得手之后马上撤走,不要停留。”
阿鲁台能够掌控整个鞑靼,成为鞑靼的实际掌权人,实力不容小觑,若是他在,这几个人恐怕根本无法得手。
于谦等人都明白了,拿上地图,收拾好东西,今晚就出城。
他们人不多,要悄无声息的出城并不难。
临走前陆林还把于谦拉到一边:“驯马场那边看守应该不多,毕竟也在鞑靼境内,他们不怕其他部落敢偷袭。”
“所以你们被发现了,就把驯马场里所有马都放出来,最好在放把火,一来是制造混乱,可以掩护你们逃跑,二来他们那么战马,不可放任不管。”
他们去追战马了,那自然就无暇估计于谦等人。
于谦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不要贪多,我们只要两匹,一公一母,小的最好,实在不行,你们一人骑一匹成年战马逃走。”
战马诚可贵,生命价更高。
犯不上为了两匹马,把命搭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