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殿下你不能去见皇上，皇上现在肯定怒火中烧，你一去了，只怕更激怒他，到时候凶多吉少啊！”郭子仪一心喂李瑁好，连连阻止。
就算所有人都疑心李瑁，郭子仪也不会。
他是殿下一手扶持上来的，若是没有殿下，他就当不了将军。他一心为国效力，殿下也是如此，怎么可能做出刺杀太子的行为？
和李瑁相处的这段时间以来，郭子仪也发现，李瑁这个寿王实际上当得挺佛系。只要不用权力压制他，他其实对权力无甚渴望，只喜欢自己开个马场，和自己心上的女人过小日子。
可时势如此，让李瑁不能如愿。
李瑁都已经为了大唐牺牲了这么多，现在还被人怀疑。
这让郭子仪怎么能不心疼他？
李瑁却道：“子仪莫急，父皇叫我过去，我要是不去，才显得我心里有鬼。我心中坦荡，他就算叫我过去十次，甚至对我严刑拷打，我没做过的就是没做过。”
李隆基虽然性格愈发暴烈，但总不能是失心疯了，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直接杀了他这个亲儿子吧？
在郭子仪担忧的目光之中，李瑁再次前往李隆基所在的主院。如今这院子的气氛跟他们刚来的时候很不一样，进进出出都要搜身，还专门调用了咸阳城的守备军来充当护卫，里三层外三层保护着李隆基。
李隆基是被太子遇刺一事给吓怕了，生怕马上轮到自己。
“儿臣参见父皇。”李瑁进门，直接跪下。
李隆基没说话，目不转睛地盯着桌上的宣纸，不知道在写写画画些什么。
之前也是这样，李瑁行礼，李隆基无视。
这次李瑁没有自己主动起身，而是一直跪着，看看自己和李隆基究竟是谁先沉不住气。
半个时辰过去，李隆基终于开口：“寿王李瑁，你可知罪？”
竟是直接要定他的罪名！
纵然李瑁早就对这个便宜父皇失望，到了现在却还是忍不住心中愤慨。合着自己出生入死，为了他这个便宜爹守江山，在李隆基眼里就是可以随随便便被这么诬陷的？
只是一个刺客临死前做的小动作，就能让李隆基觉得他有罪。
可笑，真是可笑！
想着，李瑁竟然真的嗤笑了一声。
李隆基见状，暴跳如雷：“大胆，放肆！”
反正事已至此，李瑁干脆也不装了。
他抛下日常卑躬屈膝的模样，抬头望向李隆基。
一字一顿地道：“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为了守护大唐江山，为了去营救父皇和太子殿下，可谓是鞠躬尽瘁，出生入死。哪怕是没有功劳，也有几分苦劳，可父皇却能因为一个刺客的话，起了对儿臣的疑心。”
“既然如此，父皇说什么就是什么，要杀要剐，也悉听尊便吧！”
李隆基当然不能就地格杀了李瑁，他还要维护自己的父亲形象，所以李瑁敢如此挑衅面前这九五之尊的权威。
“你！”李隆基果然气得不轻，却并没有下杀手。
而是冷声：“你口口声声说自己为了大唐，可你也是李家人，是朕的血脉。你之所以拼命守护，难保不是为了刺杀太子之后，你篡位为帝，将大唐山河掌握在你李瑁的手中。”
这李隆基的想象力可真丰富，李瑁又被他给气笑了。
“父皇，父皇，”李瑁吃吃笑着，一字一顿道：“父皇难道只看到我守山河，就没看到我在土匪面前伏低做小，只为了救你们一行人出来吗？”
不提这话还好，一提这话，李隆基面色骤变。
他直接将桌上的杯子丢在了李瑁身上。
滚烫的茶水洒了一身，而李瑁却挺直了脊背，丝毫不肯服软。
李隆基咬牙切齿：“朕怎么知道你出生入死地潜入山寨，究竟是为了救朕和太子，还是救与你堪称知己，一路从山寨逃回咸阳的香兰？！”
怎么又提到香兰了？
李瑁被李隆基的跳跃性思维打了个措手不及。
旋即很快意识到，这老东西自己为老不尊，惦记儿子的老婆，就觉得自己也和他一样，虽然把香兰献给了父皇，实际上却在偷偷和香兰暗通款曲。
“原来父皇一次次怀疑到我身上，归根结底都是因为不相信我救父皇是忠孝两全，而是觉得我为了香兰这个女人，顺便去救父皇？”
李隆基不置可否。
李瑁哈哈大笑：“既然这样，我为什么要最后一个去救香兰？若是如此，当晚我直接把灌醉了土匪的香兰带走，二人远走高飞，不管父皇和太子，岂不更好！”
“那、那是因为你还想沽名钓誉，想自持朕和太子的救命恩人，顺理成章拿到权柄！”李隆基说着，却也自知牵强。
要是想要他和李亨的性命，李瑁有很多种方法，不必非要走行刺一条道路。
可是……
他还是觉得李瑁嫌疑很大，自从武惠妃死了，李瑁不肯将杨玉环老老实实送入宫中伺候自己这个父皇的时候，他就越来越看这个儿子不顺眼。
原本的盛宠不复存在，有的只是相看两厌。
李瑁一字一顿道：“想必父皇有时候也知道，对儿臣的苛刻是没道理的。儿臣不懂，为何儿臣百般孝顺父皇，为父皇付出一切，但是每每在有人进谗言诬陷儿臣的时候，父皇都会站在别人那边？难不成，儿臣不是父皇所亲生的！”
这话一出，李隆基气得倒吸一口气。
若是李瑁不是他亲生的，就代表着他盛宠的武惠妃给他戴了多年的绿帽子，李瑁怎敢如此胡说八道？
“你，你你你……”
李隆基手指颤抖，指着李瑁，一时间都说不出话来。
就在李隆基忍不住想开口发落了这个不孝子的时候，忽然有人通传：“启禀圣上，高力士公公已经快马加鞭赶来咸阳，此时刚刚进门，圣上可要见高公公？”
短短几天，高力士竟然从长安赶了过来。
李隆基被儿子气得不轻，此时忽然觉得高力士的出现有了几分安慰，忙说：“快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