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好,银车。”
“早上好,灯……哦?找到新的漂亮石头了?”
“是的……这一颗是河边捡来的鹅卵石。”
高松灯很高兴,对银车发现她的藏品发生了变化而高兴。
因为她从来没有给石头们排过序,每次都只是正常的拿出来,再正常的铺满整个桌面。
她很喜欢这样的感觉,像是随手洒出一片种子,收获一片花田。
她捏起了那颗银车发现的全新小石头,举起来,展示给他看。
银车便轻轻托着她的手,转了一圈来到她的身后坐下——这样高松灯就不用一直举着自己的手。
然后,才凑过去仔细端详。
这是一颗圆润光滑的,像珍珠似的小石头,从光泽上来说很不错。
这还是头一次,在普通的石头上用出“光泽”两个字,说不定这真的是一颗珍珠?
“对了,灯,给你看我写的歌词。”
“诶?银车写了新歌吗?”
一边的千早爱音也好奇地探了个脑袋,拉了个椅子挪了过来。
“诶诶?银车的新歌?高松同学,银同学,我可以看吗?”
高松灯摇摇头。
“叫我灯就可以了。”
银车也跟了一句。
“叫我银车,你们的叫法对我来说有点怪。”
千早爱音高兴的轻轻拍了拍自己的手,笑的很灿烂。
给粉毛女孩让出一个位置,银车翻开了自己的笔记本,瘫在桌上。
歌名为:“orange mint”(橘子薄荷)
高松灯看到歌名,忍不住勾起了自己嘴角。
“银车,就这么喜欢橘子吗?”
千早爱音发出了很可爱的疑惑声音。
虽然银车身边的人经常发出“诶?”“诶?”或者“哈?”这样的动静,但是不得不承认,千早爱音的“诶?”,是银车最喜欢的一种。
“银车……很喜欢橘子吗?”
银车点点头,像是为了证明这一点,转身从自己的包里掏出来了一个橘子。
他真的很喜欢这种水果,为了可以买到好吃的橘子,他可是特地把任意门开到了隔壁天朝。
银车微微睁大自己无害的灿烂双眼,把橘子大方的递了出去。
“吃吗?”
高松灯点点头,于是千早爱音也点点头。
一人分了两瓣橘子,感受着清甜多汁的水果在嘴里被咬破爆开,忽然感觉这个早晨真是美妙至极。
二人把歌词从上到下看了一遍,点了点头。
……
在躁动的黄昏中,
闪亮的星星若隐若现,
这种感觉似乎还不坏?
一定不是毫无理由的,
但我所能触及的事物,
未必就是真相,
你,笑出来的原因,
对我来说,却是哭泣的理由,
追根究底来说,
都是因为有什么挡在前面吧? 使我无法前进。
……
千早爱音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
“诶~银车居然会写这样的词吗?我还以为银车会是那种……喜欢写充满激情的词句的人呢。”
高松灯站在银车的右边,几乎是抱住了他的胳膊,倚靠在他身边。
她忽然想起了银车写的“梦灯笼”,这首歌一样有着与他看起来并不相符合的,细腻情感与内心。
如果别人听说,银车是会唱出温柔情歌的人,那大概并不会被相信吧?
只有cRYchIc的人见过,只有cRYchIc知道。
……
流星呀,寄托着我的愿望,
我所期望的未来,全部,
全部都是未知数,
我们俩,在那风中相遇,
而那一天,就让它成为过去吧,
虽然不想面对自身的矛盾,
今夜还是道一声晚安。
……
不明白,完全不明白。
高松灯拉了拉他的胳膊,特地没有碰到肩膀和大臂上的伤口。
“银车,有作曲吗?”
千早爱音:“诶?”
“银车连作曲都会吗?全才吗?”
他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回答,高松灯抢先用力点头。
“银车,很厉害!”
“诶~好酷!又写歌,又作曲的话,那你们是在组乐队吗?”
银车摇摇头。
“并不是同一个乐队的,我加入了其他乐队。”
高松灯瞳孔骤然一缩。
银车只感觉自己的右手好像伸进了什么重型器械,来自高松灯的柔软怀抱,仿佛变成了堙灭一切的黑洞。
有那么一瞬间,他不太敢回头看。
然后,他回过头,晃了晃自己的胳膊。
“灯,弄疼了。”
“啊!”
高松灯一惊,立刻松开手。
银车皱着眉头,脱下了校服外套,再把短袖撩起来。
伤口上的血痂被搅碎,渗出血液。
吓到了一片围观或者悄悄围观的同学,四面八方伸来好几只援助的手,被银车一一拒绝。
稍微用手指压了压伤口,感觉还凑合,刚打算披上外套,就被高松灯按住了完好无损的左手。
“对不起,银车……我们快去医务室……我带你去。”
“这种情况用不着。”
千早爱音摇头,也站起了身。
拍拍胸口,露出了一副很可靠的表情。
“去医务室吧,银车。”
虽然连银车自己都不知道去医务室干嘛,因为只是这种情况的话不要小半天就能再长回去。
而且再过两天,他就能全部愈合,不管是撕裂的皮肤还是剐走的血肉,都会彻底恢复如初……
至少以前是这样的。
但他也没有拒绝二位的好意,被一左一右地架去了医务室。
所以这两个女孩,根本没在意到银车那条假装没事,其实骨头还裂着的腿吗?
擦掉血迹,稍微包扎,银车小胳膊就又一次变成了白色的粗壮大萝卜。
好像用了太多绷带。
千早爱音抽了抽鼻子,感觉空气里弥漫着不大对劲的味道,低头看看,高松灯的眼神已经开始变得危险。
简直就是……
就像是她在高中时亲眼看到过的,女方当场抓住男方劈腿时的表情。
她连忙告退,就把安静的医务室留给了气氛很奇怪的二人。
回到教室的时候,刚好赶上第一节课上课。
高松灯端坐在病床上,双手揪着膝盖上的裙摆。
她很想开口说话,意愿强烈到了银车快要被她吵的耳朵疼,决定主动发问。
“怎么了吗,灯?”
“银车……组了新乐队呢。”
“是的,和小社恐一起。顺带一提,我看还有了新家,我已经被成功收养了。”
“收……收养?”
从没告诉过别人的是……
当她得知银车是个可怜孤儿的时候,她曾经动过把银车拐到家里住下的念头。
毕竟高松灯真的挺喜欢银车,放在家里养着也没什么事。
……大概没事?
无论如何,无论自己是不是有可能成功,现在看着银车清澈的像镜子一样的眼神,和他灿烂的笑。
都已经没有机会了。
……虽然,虽然,虽然也没有特别特别想……
……但是和银车在一起生活……
这个想法,始终萦绕在她的心头,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微弱的引力,捕获她的大脑。
银车掰了掰自己的手指。
“我们有个可爱的妈妈鼓手,有个可爱的,而且很特别的贝斯手,……可爱的主唱,有个可爱社恐吉他手,还有我,感觉和cRYthIc差别很大,但大家都挺不错。”
……除了喜多郁代。
……当着别人面,我给你说两句好话。
……哼。
……这也是祥子教的。
在银车的面前,高松灯的眼睛就这样失去了神采。
“灯?灯?”
银车伸手在她的脸前晃了晃,戳戳她的鼻尖,捏捏她的脸。
高松灯向前倒下,揪住他的两边衣领,额头抵在他的胸口。
没有抬头,所以看不到她的表情。
声音很闷,她就像是在对着银车的鞋子说话。
“新的乐队,感觉怎么样。”
“感觉啊……”
……不要说,不要说出来。
……不要告诉我。
……求你了,银车。
“感觉……”
……银车……
“感觉很难搞啊,如果是cRYchIc的话,很多问题都可以解决掉的。”
……山田凉总说自己听不懂的话,喜多郁代是个有作恶前科的坏女孩,一里的集体活动经验为零。
……一切都要从头开始。
……相比之下,祥子的超绝行动力,素世的包容,立希的上进和催促,睦虽沉默但绝不掉链子。
银车叹了口气,把高松灯拉到怀里抱抱好,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脑袋。
丰川祥子当时笑着说,这招只能他对高松灯用,别人都不行。
她的金色大眼睛弯起,笑的像是偷到了小鱼干的猫咪。
腰上一紧,银车发现自己被反搂住。
高松灯转变为用侧脸贴着银车的胸膛,上下蹭了蹭,蹭掉眼泪,蹭掉伤心。
“银车……”
听起来像是撒娇。
……高松灯小姐,出了什么事?
“你的眼睛……”
……银车怎么了?
高松灯擦干净自己的眼泪,抬起头,和银车对视。
露出了……凄惨,又美丽的笑容。
红褐色的,宝石一般的眼睛,和银车漆黑的眸子对视。
“银车的眼睛,今天很漂亮啊。”
……又亮起来了。
……在祥子离开以后变得黯淡,到今天,终于又亮起来了啊……
……虽然……
……我很为你高兴哦,银车。
看着用下巴戳着自己胸口的女孩,银车一脸古怪。
……这样对视……
……我是不是会挤出来二下巴?
……感觉好难看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