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几日过去,百潼那边迟迟没有收获,温元姝怕再拖下去,裴则玉会起疑,便跟温衡商量了一番,回了侯府后,直接叫人把裴则玉叫到了主院。
裴则玉果然已经快要等不及了,一来就直接开门见山道:“如何了?”
温元姝点点头:“父亲已经答应了,叫侯爷过两日直接去将军府。”
闻言,裴则玉重重地松了口气:“太好了!”
这几天,他可真是连饭都吃不下了!
似乎光是这一句话,不足以表达他的喜悦似的,裴则玉执起她的手,含情脉脉地道:“元姝,你不知道,不知道我有多感激你!”
“要不是你,我只怕这辈子都会过得这么浑浑噩噩,一辈子抬不起头……”
“元姝,多谢你!”
他这话说得情意绵绵,但温元姝还是轻易从中听出了几分寒意。
温元姝扯了扯嘴角,不着痕迹地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侯爷言重了。”
裴则玉也不在意,只道:“那我这就回去准备准备,到时候,定不给你丢脸!”
温元姝点点头:“侯爷快去吧。”
看着裴则玉快步离开的背影,温元姝嫌弃地甩了甩手:“春花,备水。”
春花应了一声,转身下去安排了,没一会儿就端着一盆加了花露的水过来,伺候着温元姝仔仔细细地洗了手。
“夫人,”春花有些担忧,“就这么叫侯爷过去,会不会出事啊?”
温元姝唇角微勾:“不会的。”
前世的裴则玉,其实也没能从温衡这边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没少在她面前又是抱怨又是发脾气的,更别说这一世,温衡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了。
闻言,春花也就不再说什么。
毕竟那么大的事儿,不是她一个丫鬟该操心的。
温元姝刚洗完手,正要擦手,屋里的窗户便被人一把从外头推开,紧接着,一个素来走窗不走门的人大步走到近前,重新把温元姝的手摁进了水盆里。
温元姝眉梢微动:“你干什么?”
陆乘渊磨了磨后槽牙:“你没洗干净。”
他眉目低垂着,显然很不开心,声音里还带着股莫名的醋劲。
温元姝瞟了他一眼:“幼稚。”
见温元姝自顾自地开始擦手,陆乘渊干脆在一旁坐下了:“是啊,我就是幼稚,明知道你跟他有夫妻之名,还是看不得他碰你一下!”
现在的他,不仅想打断裴则玉的狗腿,还想把他的手一起折了!
温元姝不由多看了他两眼:“说你幼稚,你还真就把自己当小孩儿了?”
她跟裴则玉不过就是逢场作戏而已,这也值得生气?
陆乘渊一噎。
春花强忍笑意,把水盆和帕子一并端走了。
厅里没了人,陆乘渊便将温元姝的手拢在自己掌心,死活不肯放开。
温元姝看了他一眼又一眼,终于忍不住道:“我刚洗完手,你洗了吗你就碰我。”
“你还嫌我脏?”陆乘渊睨了她一眼。
温元姝实诚地点点头:“有点。”
陆乘渊冷笑一声:“忍着。”
“……”
——
两日后,天都还没亮,裴则玉就去了将军府。
而且一连几天都是如此,很是勤奋。
消息传到老夫人那,老夫人也觉得欣慰。
自己最寄予厚望的孩子终于开始上进,高兴之下,她似乎连身子都舒坦了不少。
这日一早,温元姝就叫人在侯府里打探了一圈。
“夫人,老夫人的病断断续续的没好全,谢姑娘离不开她身边。”春花将府中的消息说给温元姝听,“小公子和裴至诚也都不在家里。”
温元姝点点头。
一时半会儿的,裴则玉也回不来。
“云织,”温元姝道,“你能不能带我避着人,去书房一趟?”
这么长时间下来,想来裴则玉的暗格里应该藏了不少东西,可她还没有亲眼看过。
现在机会难得,她想过去看看。
云织点点头:“那奴婢先过去探探,一会儿就回来接着姑娘。”
温元姝点点头:“你当心。”
——
半个时辰后,二人便出现在了书房里。
温元姝直奔书桌而去,云织帮着她,很快就找到了机关,轻轻一拨,屋里响起一道极轻的“咔哒”声,云织带着温元姝循着声音而去,顺利找到了暗格。
那暗格的大小倒是中规中矩,其中堆放着不少书信。
“姑娘您慢慢看,”云织道,“奴婢在外头守着。”
温元姝点点头,又仔细看了一会儿,记住了密信大概摆放的位置,才将密信都取了出来,又坐到了一旁,一封一封翻看起来。
看了足足小半个时辰,她才将密信全部看完。
她舒了口气,依着记忆将密信放了回去,心情很是复杂。
这群人果然是谋划已久,对温衡也很是了解。
打仗的时候就不说了,那时候皇帝不能动温衡,可现在没有战事,温衡在京城却仍能保住一家安然度日,可见其心思缜密非常人可比,而这样的人,要想从外部找到破绽实在太难,所以,他们把心思下到了她的身上。
温元姝是温衡的亲生女儿,有时候她的一句话,就抵得上外人忙活许久。
所以只要亲近了她,得手便不过只是早晚的问题。
那些暗探也不知究竟能做几分主,总之,他们直接给裴则玉许下了叫人很难不动摇的条件,之后的一步步,便都是针对她,针对骠骑将军府的利刃。
先是摸清楚东郊大营的布局,然后再让温元姝帮着他一步一步取得温衡的信任,最后由蛮族配合,在边疆挑起战火,届时,温家定要前往边疆,这一动,便会有疏漏。
到时候,京城里的暗探和他们联手,直取温家众人的性命。
如此一来,蛮族报了仇,没了温家,就能卷土重来,也会把先前承诺的东西给他,两边合作共赢。
一番看下来,温元姝只觉得一颗心如同坠入深不见底的冰窖。
合作共赢……好一个合作共赢!
裴则玉比她想的还要无耻,还要愚蠢!
内室久久没有动静,云织不放心,连忙进了内室,低声道:“姑娘,怎么了?”
温元姝恍然回神,正欲摇头,便听见外头的门被人推了开。
二人脸色一变。
云织反应快,拉着温元姝就躲在了屏风之后。
那阵脚步声在外室转了一圈,随后越来越近。
温元姝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云织一手探入袖中,一截寒光缓缓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