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香见过来帮忙的人多,便让沈漫自己去院子里玩,刚好孙大媳妇那批鸡蛋孵出了小鸡仔,今日正好也一并带了过来。
沈漫将它们都装在一个笼子里,供村里的小伙伴们一起看。
正当大家玩得高兴之时,门口突然一个尖利的女声响起,将孩子们都吓了一跳。
“兰香,你这个死妮子,盖房子这么大的事,也不通知我们一声,你心里还有没有你爹娘了?”
沈漫听到声音立即站起身来,往门口瞧去。
只见门口站着十来个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小。
那些大人一人身上背了个包袱,不像是来吃酒的,倒像是来常住的。
说话那老妇人约莫五六十岁的年纪,身材高挑,却瘦得如同一把柴禾,一件陈旧的灰色衣裳包裹着她瘦弱的身躯,仿佛风一吹就会折断。
她的头发稀疏而干燥,随意地扎在脑后,显得十分凌乱。
她的脸上布满了皱纹,每一道皱纹都像是岁月的刀痕,深深地刻在她的脸上。
她的眼睛深陷在眼眶里,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刻薄和冷漠,让人不寒而栗。
她的嘴唇紧闭着,嘴角微微向下撇,仿佛永远都在不满和抱怨。
“你们是什么人,来我家做甚?”
沈漫从未见过这些人,不过看到那老妇长得与兰香有些像,她心中暗自猜测应当是兰香的亲戚。
这个老妇人的长相看起来就是个不好相与的,沈漫打心里不喜欢她。
“你这小丫头怎么说话的,这里怎么就是你家了,明明是我女儿兰香家。兰香,你这个死妮子,在屋里头装死呢,快给我滚出来!”
马氏叱骂了沈漫一通,继续朝屋里高声呼喊。
自兰香遭赵家驱逐之后,马氏便再未见过她。即便是那次兰香返家求援,他们夫妻二人也并未现身,仅是遣兰香的大嫂出来告知她,其既已出嫁,便不得再回娘家。
所以她对兰香之后的生活并不清楚,甚至都不知道她是生是死,也更不知道她领养了一个女儿。
前几日她碰到大河村的一个亲戚,那人告诉她兰香如今发达了,还盖起了大房子,她立即动了来投奔她的心思。
与其说是投奔,或许用鸠占鹊巢,更为合适。因为他们这次来,便不打算回去。
尤其是此刻看着方方正正一大座宅子立在眼前,她更是打定了主意要在这里住下。
兰香正在厨房里忙活,听到声音,心里不禁一紧。她赶忙放下手中的活计,快步走出屋子。
她走出厨房朝门口一看,门口站着一个老妇人,正是她的亲娘马氏。
马氏此刻正双手叉腰,满脸怒容地瞪着她。
“爹、娘,你们怎么来了?”
兰香有些惊讶地走到马氏身边,低声问道。她知道马氏的脾气不好,但没想到他们会在今天突然找上门来。
“你这个没良心的,光顾着自己过好日子,可有想过我们的处境……”
马氏见到兰香,更加生气了,抬手就要打她。兰香吓了一跳,本能地想要躲闪,马氏却被一旁的男人拦住了。
这个男人便是兰香的父亲丁大根,他赶紧拉住马氏,劝道:“好了好了,有什么话进屋说吧,这里这么多人瞧着,可别丢了脸面。”
马氏虽然心中不忿,但还是勉强收住了手。
兰香看着爹娘以及跟在他们后面的兄嫂等人,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安。
她不知道他们究竟为何而来,又为什么如此生气。但她明白,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们不得不来找她。
一行人进了屋,兰香赶紧给大家倒水。
沈漫看着眼前的架势,心中顿时生出一种大事不妙之感。她悄悄地跟随着众人走进屋里,然后轻轻地拉了拉兰香的衣角。
兰香面露无奈之色,深深地叹息了一声。
\"娘,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呀?\"沈漫低声询问道。
马氏虽上了年纪,但那双耳朵却异常灵敏,听到了沈漫的话,顿时如同被点燃的炮仗一般,指着兰香怒气冲冲质问道:\"兰香,这个小丫头是谁家的,为什么要叫你娘?\"
\"娘,漫儿是我收养的孩子。漫儿,快来拜见姥姥姥爷!\"兰香急忙解释道,并示意沈漫向马氏行礼。
沈漫并不敢向前,而是躲去了兰香身后。
“你这死丫头脑子是不是不好使,收养这么个赔钱货作甚?你想养孩子,你大哥二哥谁家没有,偏偏要养个与你毫无关系的?”
“我自己的孩子,我想怎么养就怎么养!”兰香气得怼了回去。
“你翅膀硬了是不是?我和你爹将你养大容易吗,你现在都不将我们放在眼里了是不是?我今天就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个不听话的死丫头!”
马氏怒目圆睁,扬起手就要往兰香脸上打来。
“你这个臭老婆子,不许骂我娘!”
沈漫拉了兰香一把,刚好让她避过马氏那一巴掌。
“你个臭丫头,真是反了天了……”马氏撸起袖子,作势要打沈漫。
“行了!都别吵吵了!”丁大根发话了,“兰香啊,你别怪你娘,她也是替你着想。你还这么年轻,带着个孩子,以后可怎么嫁人呐!听爹一句劝,把这孩子送出去吧。”
兰香咬了咬嘴唇,坚定地说:“爹,我是不会把漫儿送走的。漫儿她很乖很懂事,我舍不得。”
丁大根叹了口气,“你若真想养个孩子,往后有个依靠,你大哥二哥家的孩子,随便挑一个带在身边都行。别人家的孩子,与你没有血缘关系,养不熟的。”
“就是,妹妹,我们家昌荣和昌富聪明懂事,比这个小丫头聪明多了!”兰香的大嫂白氏也在一旁帮腔道。
沈漫闻言,将目光投向了白氏身边的两个男孩。较小的那个男孩看上去大约只有五六岁的模样,他正专注地用手指抠着自己的鼻子,并将挖出的鼻屎往嘴里送。
看到这一幕,沈漫感到一阵强烈的恶心涌上心头,差点当场呕吐出来。
她连忙转过头去,试图避免再看到这个令人作呕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