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后,司清若有所思地看一眼谢璃。
这边,祁辞接过两人抛来的花和糖果,又轻轻拍了拍谢璃的后背,低声说:“给你。”
闻言,趴在他怀里哭泣的谢璃一愣,脑子反应不过来他说什么,好像脑子已经哭得一片空白,无法思考,反应迟钝。
谢璃从他的怀里抬起头来,看着他。
谢璃哭得红肿的眼睛,眼眸中还积蓄着泪水,抿了抿唇,眼里看不清情绪,把花儿递给他。
谢璃看着眼前的白蔷薇花,愣住,脑子依旧一片空白,没有任何思考。
片刻,谢璃接过他手里的花。
谢璃的表情很是呆愣,好像没有从情绪中缓过来,眼睛哭得红肿,挂着两道泪痕,眼眶湿润,好像被水刻意浸润。
祁辞把糖放在他的手中,用手小心擦拭他脸上的泪痕,又轻理了理黏在他脸颊的乱发。
谢璃的目光一直看着祁辞,眼神怔愣,清澈见底,倒映着他的模样,眼睛干净得好像一滩清水,让人不由被他的干净所吸引。
所以,当祁辞俯下身来,谢璃仍然没有反应过来。
谢璃脑子的空白好像更加发白,泛红的眼睛不由微微睁大,还是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他还是怔愣着。
只有很简单的温柔。
或许,在那一刻,温柔两个字,已经刻入祁辞的心中。
他要温柔,他学会了温柔。
片刻,谢璃终于有了点反应,他抬起眼帘看着祁辞,眨了一下泛红湿润的眼睛。
谢璃的表情还是有些怔愣,连带着语气都是呆愣的。
他仰着头,一双清澈见底的眼眸看着祁辞,干净,湿润,没有一丝污秽。
祁辞低头盯着他的模样,没有说话。
这双眼睛,实在干净。
尤其是哭过后,覆上一层薄薄的泪水,更是清澈干净,比初生婴孩的眼睛,还要清澈纯净,不忍被世俗的污秽玷污。
这双眼睛,干净得好像能穿透任何人的灵魂。
谢璃把手里的糖放在腿上,然后无意识的,好似后知后觉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你刚刚,做了什么?”
他的眼中划过一丝迷茫。
他好像对刚刚发生的事情不确定,又在努力回忆。
“嗯。”祁辞轻声回答。
谢璃看着他,眼眸清澈见底,可他脑子好像还没完全缓冲完毕,语气也一愣一愣的。
祁辞站起身,低头看着谢璃的模样。
此刻,他仰着头看自己,眼神清澈干净,他的身影清晰的出现在他的眼中。
他的手搂着一束白蔷薇花,他好像和手里白色的花一样,白色,干净,纯洁。
他坐在秋千上,整个人好像一个单纯无知的小孩。
无端的乖巧,却又很可怜,又很脆弱。
莫名让人想到,他无家可归,被人抛弃。
祁辞不由轻轻摸了摸他的发顶,好像无声的温柔。
谢璃不由再一次抱住他,不过,这次谢璃没有哭。
许久。
在谢璃过度刺激的情绪缓过来后,伴随而来的,是一阵疲惫感和昏昏沉沉的睡意。
谢璃松开抱住祁辞的手,眼帘疲惫地垂下,抿了抿唇,声音有些哭过后的粘腻,说:“我有些困了。”
祁辞应声:“嗯,去睡会儿。”
人哭过后,容易疲惫困倦,需要睡觉休息,平心静气。
谢璃脚落地,站起身,抱着花,在祁辞面前,站着片刻后,谢璃还是决定一个人到床上休息。
哭的人是他,又不是祁辞。
他没必要像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病号一样,又或是像一个矫揉造作的绿茶一样,要他陪着。
他没那么矫情。
谢璃走到床边,把花放在枕头旁,一个人躺在床上。
宁逸放下书,走到他面前,抬起手,缓解了他哭泣后身体带来的不适感,疲惫,不安,难受,混乱,全数消散。
司清拿出一份冰淇淋,由于冰淇淋实在凝冻得冷的有些让人受不了,他担心谢璃吃了后,身体受不住,会伤害身体。
毕竟,谢璃的身体不像他的身体一样,能接受极低的寒冷。
于是,司清让夏礼用火化开一些冰淇淋,把凝冻的和化开的冰淇淋拌匀。
然后,司清走到床边,把冰淇淋递给谢璃。
谢璃接过冰淇淋,有些哭笑不得,谁会送给一个刚哭过的人冰淇淋?哄小孩呢?
但是,冰淇淋,或许是最直接、最明白能表达司清心意的东西。
司清,身份地位尊贵,修为境界高,精通剑棋,要说什么做饭,制作什么精美的礼物,那对他确实很为难,他一窍不通。
单看司清打鸡蛋就能看出来,他完全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完全是被宠爱的人,完全是和世俗烟火不沾边的人。
如果说,司清有什么和世俗烟火沾边的行为,估计就是谢璃教他的三套,果酒,冰淇淋,沙冰。
所以,冰淇淋的确是司清的一份心意,也是最直接的心意,更是难得的心意。
或许对于别人来说,这是微不足道的,可是谢璃知道,这是司清为数不多能做的人间烟火行为。
好比,你让一个从来没有洗过葡萄的人,突然给你洗衣服,他从来没有做这些世俗的事情,可是他愿意为你染上人间的烟火风尘。
谢璃抬眸看他一眼,轻声说:“谢谢。”
说完,他不客气地吃起了冰淇淋,一口接着一口。
或许是宁逸的治愈效果,谢璃感觉身体的疲惫不适感消退后,好像没那么困倦。
他的食欲也没有出现哭过后的难以下咽的状态。
谢璃很快吃完一份,又开始吃第二份。
或许,司清站在床边,看着谢璃吃冰淇淋吃得很快乐,加上他本身也很喜欢吃冰淇淋。
于是,司清也开始吃冰淇淋。
一开始拿冰淇淋哄人的人,也开始吃起冰淇淋。
祁辞看了两人一眼,走到夏礼对面的位子,坐下。
棋盘上的棋子莫名归好。
一颗棋子自己挪动,停在一处。
夏礼轻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低声说:“你相好不开心,要我相好来哄?”
这句话,倒是没有不开心的情绪,好像只是简单的打趣。
又一颗棋子自己挪动。
祁辞没什么表情,声音平淡:“他不开心,他也哄。”
这句话,是真的。
而且,谢璃哄司清的效果,好像每一次都很不错。
甚至,夏礼能和司清发展得那么快,能有这么大的成效,能这么快把人追到手,可以说,谢璃功不可没。
所以,某种意义上,谢璃和司清现在算得上是互哄。
礼尚往来。
这是一个很好的发展。
祁辞和夏礼交好,司清和祁辞的关系好,谢璃作为祁辞的相好,司清是夏礼的心上人。
所以,谢璃和司清的关系好,对于祁辞和夏礼来说,他们是很喜闻乐见的,谁不希望家和万事兴?
本来就是妯娌,两人其乐融融,和和睦睦,他们何乐而不为?
对于这事情,两个老谋深算的人,当然心知肚明。
祁辞低着眉眼看着棋盘,说:“你和他?”
虽然他已经猜到结果,但是他还是想听夏礼亲口承认。
“嗯。”夏礼如实回答。
得到答案,祁辞抬眼看一下他,问:“发生了什么?”
两人交往六千年,他了解他的竹马,夏礼不会轻易碰司清,以他对夏礼给予司清的疼爱和感情的了解,夏礼是不会因为欲望而做这种事情。
所以,这件事的中间,定然还有其他的东西使然。
使得他碰了他,占有了他。
可是,能是什么东西?
祁辞实在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是什么?能让一个克制两千年的人,摔碎了他的防御抵抗,打破了他的克制隐忍。
两千年来,夏礼对司清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祁辞都有目共睹,他爱司清,胜过爱自己,甚至超越本能的欲望,只怕有着攻击性的本能欲望会伤害到他。
所以,这件事定然不是欲望使然,一个人克制两千年,怎么可能在这时莫名其妙因为欲望破防?
祁辞对于夏礼的自制力很了解,哪怕夏礼一个人泡冷水澡,或者扇自己几个巴掌,又或者让自己流血,他都不会因为欲望而做出这种事情。
甚至,祁辞毫不怀疑,夏礼要是因为有人给他下药,他要克制不住伤害司清,他能毫不留情一剑捅穿自己,阻止自己伤害司清的行为。
因此,夏礼在这件事里面,只能是自愿的,可是发生了什么?
“他答应嫁给我。”夏礼抬头看着祁辞,语气认真。
“……”祁辞没有说话,也没有动棋子,眼神深沉,定定看着棋盘对面的人。
“我只娶他一个。”
“我会疼他,对他好。”
“我立誓,爱他,忠于他,对他始终如一,不离不弃。”
“永生永世。”
这句话。
祁辞一向镇定的脸瞬间破裂,眼睛不由睁大,震惊地说:“你疯了?!”
他真是疯了。
永生永世。
他居然立下这样的誓言。
一言既出,不得违背,如有违背,魂飞魄散。
他不要命了?!
或许是这句话喊得太大声,其他三人都不由看向祁辞。
祁辞那平静的模样荡然无存,眼神深沉复杂地看着夏礼,脸色凝重,沉声说:“你真是疯了。”
刚才,夏礼说的什么?
疼他,对他好,爱他,忠于他,对他始终如一,不离不弃。
在修仙界,也有不少数修仙者能立下这种誓言。
但是,“永生永世”。
呵,那是一个无数人都奢求的东西。
自己无法为对方立下永生永世的誓言,又自私希望对方为自己立下永生永世的誓言。
在这种誓言下,许下“永生永世”的诺言,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他对司清永不背叛,如有一点不从背叛,他将魂飞魄散。
那是他对司清生生世世的忠诚,永生永世的羁绊。
一句“永生永世”,直接绑定他的前世今生来世。
“嗯。”夏礼对于祁辞说的‘你真是疯了’,面色平静,没有什么情绪起伏,连呼吸都没有沉重一下。
毕竟,他在许下誓言的时候,他比谁都清楚这句誓言的后果。
随后,夏礼对他说:“他是我爱的人,我要了他,我不能连一个承诺都给不起他。”
这种承诺,确实是对司清的负责。
他给予司清的安全感和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