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母乐见如此,断亲就断亲,少了这对乡巴佬公婆,那她以后就再也不用来乡下了。这里要啥啥没有,用啥啥都破的,白开水喝起来都一股土腥气,她真是讨厌死这个地方了。不用他们出钱养老就断亲?哈哈,天底下居然还有这么好的事情!她恨不得马上立好字据,下午就能提行李走人了。
对啊,天底下居然还有这么好的事情!大伯张了张嘴,他突然福至心灵,顾炳才的话在他耳边炸响:我叔今年可赚海了去了,哎哟喂,胜才哥~你是不知道,那复兴饭店的车天天往你家跑,我婶原先抢着做的零工都给回了,为啥?有钱啦!不稀的做啦!嘿嘿!哥,那钱~我叔给你分点儿没?
嚯,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老东西,怪不得还要立字据,真是打的好算盘呢!
大伯突然站了起来冲爷爷怪笑了两声,眼睛里迸发出精明的光。
他咧开嘴,一字一句恶狠狠地说道,“老东西,跟我玩儿花招呢~”
奶奶只觉得突如其来的一股阴风直灌进了后脖颈,大儿子阴恻恻的表情她觉得恐怖又陌生,她连忙拽着爷爷往后退了两步。
小姑父见情况不对,一把将要冲上去的大伯拉住,“大哥你发什么疯!”
“你tm给老子松开!”大伯像是发了狂的兽,使劲掰着小姑父的手臂,上蹿下跳地要往爷爷身上扑,嘴里边叫嚣着,“老东西,你打量我不知道呢,你不就想把我们都撵走,好把钱都留给你宝贝小儿子对吧~你眼里哪有我们啊,就你小儿子小闺女是亲生的,我是抱来的!
你卖黄鳝赚大发了吧~别当我不知道,人家都告诉我了。
你有钱了抖起来了,有没有我这个儿子无所谓了。我告诉你,没门儿!甭管是卖黄鳝的钱还是上班赚的,你休想少我一个子儿!”
爷爷被气得几乎仰倒,抖着手指向大伯,“你个逆子!我卖黄鳝赚几个钱了,你倒是说清楚啊?好人不学,倒学了顾炳才那流氓做派~”
“哼,他可不止是学了二流子,这话他也是二流子那儿听来的,这真是红头苍蝇碰到烂猪头啊~”
奶奶这比喻简直绝了,大伯那张黑红的脸顶着一头梳的溜光水滑的中分,可不就是个红头苍蝇么。
吐槽归吐槽,这么吵闹下去也不是办法,正当大家一筹莫展时,村支书王爷爷背着手走了进来,“这~大过年的,怎么了这是?”
大伯仿佛是窦娥遇见了包青天,也不管什么丑不丑的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控诉着爷奶的偏心。一旁的大姑见状,适时地添两把火,末了一脸得意地望着顾爸爸几人,唯恐天下不乱。
王爷爷和前头借锅的王奶奶是亲戚,顾家的事儿他也不陌生。当然,能做到村支书,自然也是人精中的人精。
见大伯大姑两人一唱一和的终于演完了,王爷爷捋了捋八字胡,“按理说这是你们的家事,我实在是不便来听。只是~今天大年初一,你家从早上到现在一直吵吵嚷嚷的,我们住后头的都听见了。就算是为了取个好兆头,也不该再闹下去~”
接过爷爷递来的烟,抽了两口后王爷爷继续说道,“你说你爸卖黄鳝赚了大钱,呵呵~我反正是不信,倒也不是瞧不起谁,他天天挑着担子从我门前走,早出晚归的,要有这种好事,还干什么木匠?你妈为了贴补家用,想办法去给村办厂糊纸盒那活儿可不好干啊~你们再抬头看看这房子,要是有钱,他能不修?
胜才啊,顾炳才是什么人你还不晓得么?十里八村有名的癞子,偏信外人的话跟自己爸妈犯浑~
哎,其他的我也不好多说,你们自己的家事自己关起门来解决,不过胜才啊~这些年你往家寄过钱没有?啊,还有国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