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要喝水与我说,与婆子说就是了,还不是你们淘气,非要自己跑去厨房捣乱!把家里烧水的壶摔坏了!”
路安柏气的满脸通红,捏紧拳头:“那就要罚我们一日不准喝水吗?!”
秀春:“又不是我们罚的,是姑爷罚的!”
路安柏辩不过,只能梗着脖子吼了句:“反正我和弟弟再不会去的!”
正中下怀。
秀春还真怕路家又让她把人领回去,当即也不耽搁,福了一礼就道:“既然两位小公子找着了,我就不耽搁了,该回青州回话了,否则时间久了,老爷便要报官寻人了。”
她说罢一扭身就走,路禾唤她:“等一下,我搭你家马车回县城。”
秀春没说话,径自坐上马车等着。
路禾走到路安柏面前,问他:“为什么会去厨房?还摔了水壶?”
路安柏个子蹿的快,才八岁就比路禾矮不了多少,两人几乎是平视,在她平静的视线下,心中升起委屈来。
之前这个堂姐在家时,是除了路奶奶唯一会拿着烧火棍追在后面打他的人。
原来又怕又讨厌,现在却总觉得亲切。
他梗了一会儿脖子后道:“我说你就信吗?”
路禾点头:“信,只要你说的是实话。”
路安柏道:“弟弟去时带了一把生瓜子,在院子墙角种了,前几天发了芽,我们去厨房是想找些水浇瓜子苗,那婆子不让我们碰东西,拉扯间不小心碰到了水壶,这才摔坏的。”
“知道了。”
路禾抬手摸了摸他的头:“既然不愿意去,就在家待着吧,等过些天让二叔送你们去县城私塾读书。”
路安柏还没从回家后第一个温柔对待的攻势下回神,就突闻噩耗,惊叫出声:“还读???”
路禾不理他,跟路爷爷路奶奶路正说了一声后,就走了。
马车里安安静静,路安柏路安松没事,秀春的底气又回来了。
哪怕不说话,那微扬的下巴,也显示着她的矜持。
路禾看得好笑,也懒得理她。
到达尝鲜门口临下车时,路禾道:“我很好奇,明明说是去孟府住,为何又成了住在路宅。”
秀春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却还是道:“自然是孟府住不下。”
路禾又问:“既然住不下,又为何让我小叔叔过去,还说要让他住进孟府?”
秀春刚要作答,路禾便道:“一张床,住的下我小叔叔,自然也住得下安柏安松两个。”
秀春瞬间闭嘴,两只眼睛紧紧盯着路禾,想知道她什么意思。
可路禾又不说了,换了个问题。
“我也同样好奇,若是换成小叔叔住在路宅,你们也不让他吃饱饭,或者进厨房碰一个水舀吗?”
秀春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她已经知道路禾什么意思了。
正要为自己和孟府辩驳几句,路禾又转了问题:“我三叔可知道安柏安松丢了?”
“……”
“那便是知道了,他在做什么?”
“……”
“回去时带个话,便说侄女路禾请教:何为长辈之责。何为待客之道。你最好带到,否则路禾便代二叔请祖父祖母,聘礼改嫁妆。”
若话带到,路清还没个表示,那她就去劝劝路爷爷路奶奶,让路清去当上门女婿吧。
再说另一头,路平紧赶慢赶赶到青州,先去了一趟孟府,没见着主家,因为女眷不方便待客,只看到了管家,说孟夫子和路清都没在,家中已经派人出去寻找两个孩子,让他安心等着。
路平哪里坐得住,又去了路宅,一个人没见着,询问邻居,得知路清应是还在官学上课。
他站在路宅院门前险些气笑了,抬步就去了官学。
跟门房沟通之后,等了一会儿,路清出来了。
一出来便问:“大哥?你怎么来了?”
路平平心静气的问:“安柏安松丢了你知道吧?”
路清头疼的捏捏眉心:“知道,这两个不省心的,定然是又跑去哪里玩了,家里的下人都去找了,大哥不用着急。”
路平深吸一口气:“那你说说,几时出去玩儿?”
“今晨天刚……”路清说着表情微微变了下:“……天刚亮。”
“现在几时?”
“酉时初……但是大哥,这两个孩子顽劣,许是前一天气我罚了他们,故意躲了起来。他们早上是自己跑出去的。”
路平目光新奇的看着路清,心里的火一簇一簇往外冒,没忍住,扬手甩了一巴掌过去。
“便是他们自己跑出去,与你闹脾气,知道他们一日不见了,你就能心安理得的坐在这里安心读书?”
“青州是什么地方?他们才多大?去过哪里?能躲上一日!不吃饭?不喝水?不休息?”
他这一下没留力气,把路清的头都打歪了,不过一会儿,脸上便出现了一个巴掌印。
路清长这么大第一次挨打,还是在脸上,顿时懵在当场。
路平也不与他多说,转身便走。
他回到路宅附近,又打听了一番,最后得出结论,那俩小崽子,可能自己雇了马车回家了……
主意大的简直能吓死人!
他又往县城赶,月上中天才到家。
进了家门见路禾在院子,心便安下了。
“那俩小崽子到家了?”
路禾点点头:“自己雇了马车回来的,在家挨了顿打,现在也不知道有没有接着挨打。”
“就怕你突然回来,灶上热着汤,我去煮碗面给你。”
于是爷俩挪步厨房继续聊。
路平道:“我去时你三叔和他那岳丈,竟然还都安心在官学里待着呢!”
“我没控制住脾气,打了你三叔一巴掌。”
路禾惊奇:“真的?”
路平点头:“真的。”
路禾夸道:“打得好!”
路平:“……”
路禾:“读书读傻了都。”
路平:“……”
不想反驳,还觉得形容的挺贴切。
“不过这孟家……到底是咱们家高攀了。”
“可别这么说。”
路禾赶紧打断她爹的感慨,开始洗脑:“咱们家和孟家可没一点关系,没分家前,许是还能用一句咱们。”
“可是爹,咱们现在可是分出来了,和三叔一家,只能用亲戚二字来形容,咱们一家四口,可没高攀孟府什么。”
这话说的有些凉薄,路平毕竟和路清是亲兄弟。
可仔细一想,又完全没毛病。
没分家前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分家后,和路清关系都隔了一层,更别说和他那个岳丈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