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第三天的夜晚,鹿先生的尸体已经被打包送到了章鱼的办公室里。
“我很少会去谈论脑袋里的东西,很虚假,很不切实际,”章鱼这一次没有带着帽子,偶尔才挂上脑袋的金边眼镜闪闪发亮,“因为作为客体来说我并不能很好的去进行评价和解释,越是参与越是混乱,所以睡的像屎一样。”
说到这,章鱼自嘲地笑了笑,“所以打算用暴力来面对今天的一切,粗暴的文字和粗暴的语言。”
看了看自己的桌面,上面有无数手稿,一部分是章鱼很早之前就准备好用于防止突发事件产生的,可惜到了后来嫌麻烦写到一半写不下去了。
还有一部分则是通宵一晚的成果,上面清晰解构了鹿头人身这种动物的身体构造。
“也许这显得很杂乱无章,”章鱼舌头开始发麻,“这的的确确对的上今天的主题,但主题是不是我想说的也无关紧要,什么都不重要,对于章鱼的生活来说,什么都不重要。”
来到书柜面前,一个很大的书柜。
上面摆满了密密麻麻地生物知识,有趣的是,章鱼几乎全部都背下来了。
轻轻掰动其中一本绿色皮革包裹着的厚实书本,书架从中间敞开,露出里面的暗道。
章鱼的办公室会随机出现在旅馆的任何一扇门背后,而其中变换的规律也只有章鱼能记得住。
上面这段话以证明暗道并不是章鱼办公室的一部分。
走在有些许昏暗的楼梯里,章鱼的手心有一个小小的蓝色光环用来照明。
“你可以想象一场脱口秀,或者演讲,又或者演唱会。”章鱼说着,却又发出嘿嘿的笑声。
这是章鱼的习惯,在章鱼每一次思考的时候,章鱼都会脑补出无数个完全不同的个体,每个都有自己都名字和身份,他们都是章鱼又都不是章鱼,但他们都拥有着自己贯彻的某种主义。
不过在遭遇到某事时章鱼们并不会出现与章鱼一起讨论或者随意切换让章鱼这副身体更加从容面对问题。
“他们只会静静的看着我,待到表演结束时再向我投来数不尽的污蔑和谩骂。”
“就像我在台上用备好的说词加上慷慨激昂的语气,大喊【我要爱!我不要命!】,他们是认同我的,但辱骂我是他们的本职工作。”章鱼说着,来到暗道的最底层,“就像我近来看不惯任何事情一样,我也坐在一个像讲台的观众席上,我接下来也要准备我的谩骂内容。”
“任何事情发生的原因都来自于当事人能力不足,所以要尽情歌唱,唱出个阳和启蛰。”
说到这,章鱼欢呼了起来。
可惜,欢呼声太小也太假,哪怕没人也让章鱼觉得羞涩,只好用着自己都察觉不到的速度慢慢把高高举起的双手锁了归来,可眼角还是留着空位,等待下一次演出后面对嘲笑的遐想空间。
……
暗道的最底层是一间实验室,里面形形色色的实验用具,几个装满了肉质的玻璃罐子,外加一个巨大的,装满了营养液的玻璃器皿。
在营养液里,鹿先生的尸体正漂浮在里面,为了方便运输和盛装,还把鹿先生的两只鹿角给锯掉了,只留下光秃秃的两个角桩。
其余的小罐子里漂浮着一些恶心的组织,章鱼从里面拿出一块,打量了几番之后放进嘴里,咀嚼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抛弃或者杀死配型不合适的胚胎,无异于谋杀。”章鱼的嘴里含糊不清,口水混合着血液从嘴边流淌了下来,滴在早已准备好的餐巾上。
这是用鹿先生的基因创造出来的,不过因为没有相匹配的灵魂装载进这些肉体里,导致这些肉体没办法按照一个特定的模子长成鹿先生。
这也就是章鱼今天要拿鹿先生的尸体来开刀的原因。
而这也让章鱼的脑袋变成一团乱麻,让他想起自己最开始的【本职工作】——游走于形形色色的人的梦里。
每每回忆起以前的日子,章鱼才有足够的痛苦来维持自己的注意力能专注用在一件事情上。
先戴上橡胶手套,把手伸进腰间,从腰椎里取出一块骨头,用来拼凑疼痛的生活。接着在戴上口罩和防护眼镜,最后再穿上白色的实验服。
“今天我才发现我不是大小眼,是左眼皮肌无力。”
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章鱼开始喃喃自语,这一切也能归功于章鱼的思考方式。
“太多是非观念支撑每一件事情的起末,我想说的是它们不重要,客观上加以主观会让事情不断的发生极小构成极大的重复,但这些也不重要。”
“借用一句话——真理也许存在,但人类无法承受。”
“那确实,纯粹的善和纯粹的恶一样没有人性。”
———————下划线———————
但章鱼没有想过这一些,驱动他做这件事的只有欲望。
鹿先生的尸体漂浮着,就和章鱼隔了一层玻璃。突如其来的情绪让章鱼在实验开始之前靠近了实验品。
“我在你的生命中或许太模糊了一些”章鱼看着培养皿里的鹿先生,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弗兰肯斯坦。
“但事实就是,我没有在意事实,就像宇宙最不可理解的地方在于她可以被理解一样。”章鱼脱掉外套,全身趴在培养皿的玻璃上,让自己身体的每一个部位紧紧贴合在冰凉的玻璃上,“就像你一样……”对着鹿角的位置舔舐,轻吻。
“我太变态了。”章鱼向上翻着白眼。
“饼干……我是说耳朵的味道尝起来……就像饼干。”
这句也是【借用】。
……
可这终究只是幻想,也许是床太过柔软又或者是今晚的西兰花+鸭肝泥着实合胃口,章鱼在舒适的环境里总会调出令人不安的频道反复观看。
从一次次陋习里寻找改正的方法,但所得确是【如果还在就好】这般说辞一般的无奈和心有不甘。
“我到底要不要说呢?又或者我到底要不要再尝尝味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