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姨娘上前眼睛看着阮绾道“这是阮家三小姐”
“请各位随小的进来”
阮绾和两位姨娘跟着那伙计进入店内,这样机灵的伙计,不愧是这京城里的名店。
那伙计必然是在阮绾她们下马车之时,看到了马车上的门牌。
只见伙计在一中年男子便低语些什么后,那人便朝阮绾他们这疾步走来。
只见那男子躬身道“贵客降临,有失远迎”
中年男子脸上全无那种市侩的表情,微胖,一脸福相。
一脸笑意或许是见多了达官贵人,气度便是普通商户比不得的,那人继续说道“在下是翠玉坊的店长,由小人带着三小姐太太们挑选”
秋霜解下阮绾的斗篷便,一行人随着店长到柜台前。
一路上看着旁边的人撇着眼偷看自己,阮绾很是不自在。
三皇子府的事加之现在与夏长风的婚事,想必现在这京城之上层社会内怕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阮府三小姐的名号了。
几人围坐在一圆桌前,店主还架起屏风防止被人打扰,伙计上了茶。
过了一会那店长便带着几个伙计来到桌前“小姐久候了,小人挑了几件珍品,小姐先看看,不满意小人在为小姐挑选”,
话音刚落一伙计上前将手上的锦盒打开托在手里,里面是一镶珠金钗。
钗头乃是一娇艳制的栩栩如生的花儿,珍珠镶于一花瓣之上似是要坠落的样子。
仿佛如清晨点着晨露的鲜花一般,甚是精巧,看着柳姨娘一脸赞赏,花姨娘更是移不开眼睛。
店长上前“小姐觉得这金钗如何”
阮绾点了点头“很是精妙,只是不太适合”
阮绾转头看向花姨娘“这钗倒是很衬花姨娘,这个就送与花姨娘了,店长”
店长即刻会意,看了眼伙计,那伙计便合上盒子退到后堂。
花姨娘欲起身,阮绾伸出手拦住“姨娘莫不是看不上绾儿的这点心意?”
花姨娘这才又坐下难掩喜色“姨娘就在这里谢过三小姐了”
接着第二个伙计上前,是一玛瑙戒指,紫红色,玲珑剔透。
阮绾伸出手拿起戒指便往柳姨娘右手食指上一套“刚刚好,赶巧这戒指生来就是姨娘的”
阮绾笑着看了眼店长,店长则尴尬的笑了笑。
柳姨娘欲要摘下,可无奈戒指实在是太合身了。
“姨娘这是作甚,有的花姨娘的怎的少了姨娘的,这戒指刚合得姨娘,只是缘分,得珍惜着”
柳姨娘这才作罢。
接着的才是阮绾的,这店里东西不但精美别致,这店长更是眼神明亮心机深沉。
花姨娘二十六七的年纪,虽不是少女却也如花般娇艳。
柳姨娘生得两个女儿却也是风韵犹存,营销手段煞是厉害,不过遇上不走心的也就白搭。
恰好阮绾不是,明知如此还是要和店长姨娘们演这出戏,就像姨娘们不是真的不要却也要做做样子,所以说人生如戏。
接着剩下的伙计一字排开,皆是捧着锦盒托起,仔细瞧去皆是精品。
那对绿牡丹白玉镯子很是别致,本来杂色的玉石也亏得匠人们心思巧妙,身价翻了几翻不说就这款式也是独一无二的。
眼看之下阮绾最钟意的是那蝴蝶百合簪子,简洁却精致
阮绾伸出手想拿起细瞧,那伙计便上前递上锦盒,刚要拿起时忽的一只手将其抢了过去“好精致的簪子,老板,我要了”
阮绾循声望去是一妙龄女子,嫣红石榴衣裙勾勒出玲珑曲线,锥子脸庞,丰润的嘴唇,看着柔情似水只是那眉粗黑到增了几分英气。
身旁一堆丫鬟仆妇簇拥着。
只见店长上前“不好意思荣小姐,这簪子阮三小姐先看上的”
说着店长招呼了个伙计上前“店里新制了一批精美的首饰,小的让伙计伺候您挑选?”
只见那荣小姐一脸天真的看向老板“可是本小姐看上了,怎么办?”
店长腿开始抖,额头上冒出了密密的冷汗,看来是个狠角色。
柳姨娘在阮绾耳旁低声道“镇北大将军荣大将军的女儿,很是骄纵,平日里便是目中无人,今日恐怕是来找茬的”
阮绾一脸疑惑的看着柳姨娘,柳姨娘接着说道“荣小姐心仪七皇子,可是妾有情,郎无意”
看着柳姨娘花姨娘皆是皱着眉头,看来是个大麻烦。
阮绾便起身对店长说道“既然荣小姐如此喜爱,便让与荣小姐便是”
一件首饰而已,阮绾并不放在眼里,现如今还是要收敛锋芒,少些麻烦为上。
阮绾跟着姨娘们便离开“劳烦老板将东西送到阮府”
店长忙送阮绾她们出去“多谢三小姐,欢迎再次光临”
只见那荣小姐恶狠狠的瞥了眼旁边的女婢,那婢女就假装摔倒向着阮绾扑来,一双手对准阮绾的衣裙。
哼,心思竟如此歹毒,想毁掉阮绾的清白,用的还是那样老套的招数。
难道那些小姐们每天闲着没事研究《如何陷害我的情敌》,还是同一出版社同一出版物,只是这荣小姐估计还没毕业。
阮绾一个转身躲开,衣裙飞舞,裙角从那女婢手中滑过,婢女一个扑空脸着地的摔在了地上。
秋霜即刻拦在阮绾身前“哪来的狗奴才,这样的不长眼”
见计划失败荣小姐气急败坏的冲上前来扬手便要打“本小姐的婢女还轮不到你这个下作东西教训”
秋霜站着不动闭着眼睛,阮绾一把抓住她的手一手将秋霜拉到身后“我的人也轮不到荣小姐教训”
阮绾狠狠的将她的手甩开。
荣小姐恶狠狠的看着阮绾,阮绾丝毫不怯,敢动她的人。
阮绾也盯着她看,就那么僵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荣小姐便揶揄道“居然敢对本小姐动手,粗鄙,果然是个只会勾引男人的狐媚子”
边上的几个小姐夫人便笑出了声,柳姨娘上前喝道“荣小姐怎敢当众污蔑未来的七皇妃”
“哼,还没过门就以七皇妃自居,当真是不知羞”
阮绾上前一步“圣旨已下,我阮绾的名字也已入了宗庙族谱,已是皇家之人,君臣之礼难道荣大将军没教过阮小姐?”
阮绾就那么看着她,她一步一步往后退,阮绾便步步逼近“荣小姐如此放肆,大庭广众之下大放厥词是借了谁的胆?是荣大将军?”
荣小姐也不是个十分蠢笨的,知道阮绾是什么意思,瞪大了眼睛。
阮绾捂着嘴假装想到了什么“难道是荣大将军身后的什么人”
阮绾又马上抓住她的手“刚才是妹妹错了,妹妹即刻就修书到七皇子府让七皇子娶了姐姐做侧妃,如若不然妹妹便不嫁,姐姐大人有大量切莫怪罪”
说着阮绾还挤出几滴眼泪,那荣小姐想挣脱却被阮绾牢牢抓住
“你,你在胡说什么,放开我”
荣小姐说着便往后退,阮绾一个松手她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阮绾笑道“你让放的哦”
然后转身对店长道“挑几件首饰送到阮府,款式你自己看着办”
说罢便潇洒离去,留下一众人窃窃私语。
阮绾走到到马车旁,马夫端出垫脚的凳子,秋霜赶忙上前扶着阮绾。
阮绾回头对秋霜说到“以后不许傻站着”,秋霜笑着答了声是,便掀开帘子扶着阮绾进了马车,一行人便往回赶。
阮绾这一下是把荣府架在火上烤,不知道这样谋逆欺君的大罪他们家可担当的起。
翠玉坊内,荣玉芬正掐打着奴仆“吃里扒外的东西,看着那狐媚子那样欺负本小姐就在旁边傻站着”
几个丫鬟不敢动只是一直哭,旁边围观的人看到这般景象一阵偷笑。
荣玉芬复又对着人群叫喊到“看什么看,都给本小姐滚”
翠玉坊二楼,店长对着屏风说道“主子,现在该如何?”
屏风后之人说道“阮小姐不是让你挑了东西送去,还不赶快送去”
“是,主子,小的这就送去”
男子看着店外的马车笑道“有趣,有趣,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此时马车之上,花姨娘担心道“今日三小姐让这荣小姐如此难堪,恐怕她是不会善罢甘休”
阮绾笑道“姨娘不用担心,今日过后也再难见到她”
今日把帽子扣得如此大,通敌卖国的罪名,今日之事传了出去,那荣大将军势必会将荣玉芬禁在家里,平息风波。
回到府后,姨娘们各自回去,阮绾便也回到南苑。
刚到府不过片刻,翠玉坊的人便将首饰送来,牡丹手镯和彩凤含珠步摇让秋霜送到东苑,金花坠珠钗子让小莲送到花姨娘住处。
另外那蝴蝶百合簪子也在其列,再是一件泪滴坠子和一块羊脂玉配隶刻一首诗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皆是精品,果然是在这名利场里混迹的,这店家似是一眼就能看穿人的喜好一般。
簪子用来昝发很是清雅,坠子小巧不繁重晶莹剔透如泪滴一般触之温润,这玉佩阮绾自是有自己的打算,便将其与夏长风送自己的放在一起。
一切妥当后阮绾便又捯饬那衣裳了,还得拆了重改。
想起今日姨娘说的话,是该做件衣裳给大哥还有父亲了,尺寸让王嬷嬷去打听下就行了。
次日,天空初晴,夏日的雨来得快也去得快,早起的时候天便是乌云密布,起着风凉飕飕的,倒也解了这暑气。
难得半日凉爽,到了晌午雨便停了,阳光便复又炙热起来,雨下的大便在屋里坐着发呆听雨。
以前在山里就是如此,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想,整个人就那么放空,时间便又过去了,不然这么无聊的时光一个人很难熬的。
阮绾起身推开了窗子,泥土的芬芳扑鼻而来,很是好闻,等这么久等雨停就是为了这么一刻。
正享受的时候听见秋霜进来说道“小姐,四小姐来了”
看着秋霜一脸担心的样子,阮绾让她放心,四小姐已不是原来的四小姐了。
阮绾笑着迎上门去,阮媛妍领着几个婢女缓缓而来。
一步不过三寸,肩不高不低,腰肢却是如水一般,下颌微晗,浅浅笑意。
一双美目尽是温柔,阮媛妍走上前微启秀唇“妍儿见过三姐”
声音温柔的让人快睡着了,吐气如兰,真如脱胎换骨一般。
“四妹快请进来,外面太阳毒”
秋霜上了茶,又去端来酸梅汤。
阮绾笑道“外头日头这样毒怎的跑出来了?快尝尝这酸梅汤,解解暑”
阮媛妍接过酸梅汤轻饮了几口,礼仪皆是到了极致,这些时日怕是下了苦功夫。
“姐姐这酸梅汤似是有些不同,少了那酸涩味倒是多了几分回甘”
“姐姐怕酸,便让秋霜加了些冰糖和甘草”阮绾笑道。
阮媛妍看了眼边上的奴婢,婢女便递上一锦盒,阮媛妍接过打开“这对东珠赠与姐姐,权当妹妹送与姐姐的新婚礼物”
那对东珠颇为硕大,浑圆纯净宛如晴空皓月一般。
“姐姐怎能收妹妹如此珍贵的礼物,妹妹他日入了宫总有些心意要尽的,留着更有些作用”
“妹妹此次若能有幸入宫便无法送姐姐出嫁,这点东西权当妹妹的一点心意,姐姐不收莫不是在怪罪妹妹,前些时候是妹妹茹莽不懂事,妹妹在这里赔罪了”
说着眼泪就要掉出来,阮媛妍一脸的楚楚可怜。
阮绾忙掏出帕子递上前“妹妹怎会如此想,姐姐收下便是”
阮媛妍一边用帕巾拭泪一边笑了出来“姐姐不怪罪就好,妹妹一会还有课就不叨唠姐姐了”
阮绾起身送她“妹妹慢走,得空再来坐坐”
看阮媛妍出了院子,阮绾便对秋霜道“跟着去看看,远远地,别被发现了”
“是小姐”
秋霜远远地跟在阮媛妍一行人后面,也不躲着就那么假装出去,不然反倒生疑。
只见路过一群洒扫的仆妇,阮媛妍将她们叫住,一脸厌弃的将帕巾甩到竹篓里便离开了,秋霜忙回到南苑禀报。
“这人心,果真是最难变得也是最易变得”阮绾拿着东珠感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