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景辉道:“是,皇兄心口被利器所伤,血流满地,当场身死,昭月险些被贼人所辱,幸而被人发现,只是至今未醒。”
安庆帝猛的吐出一口血,形容瞬间萎顿。
“皇上!皇上保重龙体啊……”刘德全忧心的跪倒在地。
容景辉也是一脸痛惜的模样:“父皇节哀!凶手还未绳之以法,父皇要还皇兄与昭月一个公道啊!”
安庆帝捂着胸口,怒目问道:“是谁?”
容景辉暗暗瞥了容珣一眼,容珣眉目一沉。
“是玄阳宗颜亦欢。”
容珣冷脸喝道:“不可能!”
安庆帝激动的情绪难掩,他几乎是颤抖着看向容珣:“高祖……莫要护短!煜儿,可是您的宗亲!”
容珣心中不安,但仍是平静的解释道:“亦欢与昭月素来交好,他不可能做出欺辱昭月之事,再者他根本没有理由要杀太子。”
容景辉面上的悲伤情真意切:“玄祖!等闲楼中有许多人见到了颜亦欢对昭月欲行不轨,太子恐怕也是撞破他欺辱昭月,才被颜亦欢灭口,仙人术法高强,即便皇兄身边亲卫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是他的对手啊!”
容珣对安庆帝道:“这其中必定有误会,不可放任真凶逍遥法外,此事需严查。”
容景辉愤懑道:“玄祖!我知您和颜亦欢关系甚笃,但兹事体大,不可徇私啊!”
容珣冷了眉眼,他负手而立,面对容景辉周身气势骤然迫人,容景辉面色一白,被容珣身上的威压压的喘不上气。
“你可亲眼见到了他动手杀人?可有确凿人证物证?如此空口白牙说他杀人,你想隐瞒什么?”
容景辉牙关微颤,平时容珣颜亦欢待人都算亲和,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修仙之人身上的威压,仿佛自己只是一只蝼蚁,生死只在别人的一念之间。
容景辉面上冷汗不停落下,颤声道:“有物证。”
话落,身后有侍从带上来一柄带血的长剑,容珣一眼就认出了这是颜亦欢的配剑。
他冷声问:“你将他关在天牢?”
容景辉虽整个人都被压迫住,但容珣并未下死手,再者容景辉知道自己不能退让,这条路既然已经迈出一步,便只能一条道走到黑,邵恒之已经去天牢灭口,他得拖延时间。
容景辉一脸坚定道:“是,颜亦欢妄图欺辱一朝公主在先,又动手杀害当朝太子在后,祸乱朝纲,罪不容诛!”
祸乱朝纲四字一出口,容珣心神大乱。
“天牢在哪里?”容珣咬牙问道。
容珣此刻只有一个想法,必须将少年带走,远远离开这里,一刻都不能多留!
还未有人回答,远处天边忽的传来一阵巨大爆炸声,众人惊惶的循声望去,只见一只巨大的火凤冲天而起,火光之盛照亮了大半荣城,连天边的太阳都为之失色。
容珣心口一滞,颜亦欢出事了!
他再顾不上其他,极速朝着火凤的方向飞掠而去!
容景辉终于从威压之中脱身,喘着粗气起身,看着容珣去往天牢方向,只期望邵恒之手脚利落些,若是计划败落,他恐怕就真的只能走最后一步了!
想着他看向安庆帝,皇帝被刺激的不轻,他安抚道:“父皇,天牢那里儿臣会派人去看,您保重龙体,先行休息。”
安庆帝目光复杂看向容景辉,他刚刚情绪激动无法正常判断,可这么一会儿也足够他理清思绪分析,若说颜亦欢杀了太子,他也是不信的,而容景辉的话更是漏洞百出,他越是急着给颜亦欢定罪,便越是心里有鬼。
事到如今,终是到了兄弟相残的一步。
安庆帝没有急着戳穿容景辉,只道:“带朕去见煜儿最后一面吧……”
四十多岁的安庆帝,此刻仿佛垂暮老人,精神气俱都被抽走,只剩满目悲伤。
容景辉垂首掩盖神色,恭顺道:“是,父皇。”
天牢坍塌成一片废墟,漫天烟尘缓缓落下,火凤盘旋于空中,颜亦欢的身影逐渐显现。
原本站立于颜亦欢身前的邵恒之被冲天而起的火凤瞬间绞碎,化为一片片破碎的傀儡符飘散一地。
颜亦欢看着破碎的傀儡符,竟生出一种果然如此的感受。
圣主从来没有轻易现出过真身。
贯穿胸口的桃木剑带来了剧烈的疼痛,按理说激发凤凰涅盘后应当能修复所有伤口,许是剑还没拔掉的原因。
颜亦欢缓缓伸手搭上剑柄,思考着是慢慢拔出来还是干脆利落的抽出。
太疼了,疼得她的神魂仿佛都在颤抖。
背后突然贴近一个温暖的怀抱,清冷的气息覆上来让颜亦欢的眉头不自觉的松开了些。
“容珣师兄?”颜亦欢的嗓音很虚弱。
“嗯,别怕。”还是容珣一贯从容平和的语调,可颜亦欢却听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音。
容珣的手也握住了剑柄,他的手很稳。
容珣问:“现在拔剑你受得住吗?”
颜亦欢闭着眼微靠着容珣,她有些疲惫的点头道:“拔出来吧,太疼了。”
“好,你忍忍。”容珣的嗓音没有任何起伏,冷静的不像话。
颜亦欢松开了手,把剑柄交给容珣。
噗嗤。
桃木剑拔出,带出一大股鲜血。
颜亦欢疼得瑟缩着颤抖起来。
桃木剑被远远丢出,容珣颤着手抱住颜亦欢,手中灵力疯狂的注入伤口,颜亦欢白着脸抬头,却发现容珣的面色看起来比她都差。
颜亦欢颤着手抚上容珣的面颊,安慰道:“没事的容珣师兄,我没事。”
容珣一言不发,紧紧盯着颜亦欢胸口的血窟窿,许是凤凰涅盘的作用,原本骇人的伤口正在快速愈合,很快,除了破损的衣服和身上的血污,颜亦欢的胸口恢复了平整。
容珣缓缓抚上颜亦欢胸口,再三确认已经没了那个让他惊惧不已的创口后,才紧紧将人搂在怀里,他抱得很用力,用力到颜亦欢能感受到他臂膀的微颤。
“我们回山。”容珣低声道。
“可是圣主很可能在荣城。”颜亦欢道。
“不重要。”容珣坚决道。
什么都不管了,离开这里,带着少年回山,灵药峰上还埋着桃花醉,过几年就能喝了。
“亦欢,跟我回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