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内陷入诡异的安静。
颜亦欢神色不解的看着容珣,不明白她只是换了身男装容珣反应怎么会这样大。
容珣神思恍惚了一瞬,但很快又冷静下来,颜亦欢劫数未过,神魂尚未补全,断然不可能此时恢复所有记忆。
老板娘从后屋出来,她也听见了茶盏碎裂的声响,走到大堂一看,视线从地上的碎片移开,只满脸笑着说:“哎哟,看把郎君给惊讶的哟!咱这姑娘模样当真是没的说,一身红妆娇俏可人,换了身男装出了门也得人人夸一句俊俏小郎君!”
容珣神色恢复了一贯的平静,开口时嗓音轻缓:“亦欢怎么换男装了?”
颜亦欢心头有些异样的感受,她抿了抿唇:“我原想着出门在外,或许男装示人会更方便些……可是太奇怪了?”
容珣走到颜亦欢面前,温柔的抚上颜亦欢的面庞,神色柔和:“不会,这样也很好。”
颜亦欢笑了笑,可心头的异样感却挥之不去。
“姑娘在郎君心中,自然是万般模样皆入眼的!”老板娘走到了柜台后头,满脸堆笑的拍拍那一桌子的衣服,冲着容珣问道,“郎君你看,给姑娘买哪几套呀?”
容珣从袖中取出一大锭银子,在老板娘放光的视线中,轻轻放在桌面上:“都包上吧。”
颜亦欢眉头一跳。
“好嘞!郎君真是出手阔绰呀!”老板娘笑得见牙不见眼,手脚利索的开始打包衣物。
颜亦欢赶紧制止:“哎!不用那么多!”
老板娘收了银两,自然是手中动作不停。
颜亦欢便转头对容珣说:“带着这么多衣物出门并不方便,买一两套便足够了。”
容珣只道:“衣服可以放在客栈,不用一直带着。”
颜亦欢不赞同:“我们也住不了几天,还得一路南下的。”
“无妨,我会解决,亦欢不必有顾虑。”容珣似是想到了什么办法。
容珣对老板娘说道:“劳烦将衣服送至悦来客栈,天字房。”
老板娘热情应下:“好嘞!”
容珣牵着颜亦欢从成衣铺出来,二人相携走出去好一段路,直至颜亦欢察觉周围人目光有些不对劲,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穿的还是男装。
颜亦欢尴尬的抽回手,引来容珣询问般的注视。
颜亦欢揉了揉抽回来的手,小声提醒道:“我现在是男装,你牵着我走会很奇怪。”
容珣不以为意,向着颜亦欢伸出手:“不会。”
颜亦欢飞快摇头,还稍稍与容珣拉开了些距离,容珣无奈的收回手背在身后。
“我们要去哪儿?”颜亦欢问。
“马行。”容珣脚步不停。
话说完没多久,二人就到了马行门口。
颜亦欢惊讶的问容珣:“你怎么知道这里有马行?”
容珣说:“昨晚出来买吃食时见到的。”
大夏的马匹价格昂贵,无论是租是买,都不是普通百姓家能负担的,因此马行在小城镇并不常见,一般是比较繁华的大城才有。
而兰江镇大概是因为来往商人颇多,所以才发展了马行生意。
容珣到马行后直接买下了一匹马,这马通体漆黑,毛色油亮,膘肥体壮,品相很是不错。
当马行老板伸手要价五百两时,颜亦欢震惊了。
然而更让她震惊的是,出门以来一直说着银钱需要省点花的容珣眼都不眨的就将银票递出去了!
颜亦欢狐疑的看向容珣:“你不是说钱不多吗?”
容珣神情没有丝毫不自在,只解释说:“该花的时候还是得花。”
颜亦欢并不是很相信这番说辞,毕竟这一路过来都是租赁车马的,为何早些不买马呢?
不过容珣没给颜亦欢太多思考的机会。
容珣道:“走,我们去河堤。”
话落,容珣熟练的先将颜亦欢托举上马,随后自己也翻身而上,他将颜亦欢护在身前,夹了下马肚子,二人骑马出了兰江镇。
堤坝距离兰江镇不算太远,二人行了小半个时辰便到了。
千里堤坝气势恢宏,滚滚江水被格挡在外。
颜亦欢看着一望无垠的堤坝,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这堤坝看起来挺好的。”颜亦欢如实说。
容珣下马,颜亦欢跟着跳下,二人来到堤坝上,感受到了江水浩瀚。
“此处是兰江与汉水交汇之处,过了此处,两条江水便分流了,一条往东,一条往南。”
“往东是汉水城,往南是临江城。”
“去年决堤的便是临江城下游的堤坝,造成数十个村庄遭难,死伤惨重,流民数万。”
容珣说这话时表情很凝重,虽然那时他并没有来到这个世界,但身体的记忆告诉他,那时的“他”大发雷霆,下令彻查,然而南方有股势力,总在暗中与朝廷作对,以致这件事一直没能水落石出。
容珏也说过,原本查到的证人遭到了截杀,这无异于公然与朝廷对着干,南方的水,很深。
颜亦欢听说过江南决堤的事,只是她那时并不在受灾之地,因此并不算太了解详情。
她问容珣:“既然决堤的是临江城下游,我们为何不直接过去那里看看呢?”
容珣眼神朝着南方望去:“我们便从这里往南走,看看这堤坝究竟是从何处开始出现的问题。”
二人骑着马,沿着堤坝南下。
堤坝旁多是农田,南方种植水稻,颜亦欢看到许多农民正拉着牛车,挑着水桶给稻田灌溉。
颜亦欢感慨:“明明江水就在农田旁,但灌溉之事却仍旧如此费劲。”
容珣往堤坝上看,这里的堤坝高高耸起,农夫们若想通过江水灌溉,需要费力上坝,再下去打水,最后提着水再次攀过堤坝才能去灌溉。
又大约走出十几里路,二人差不多进入了临江城地界,一路走到这里,堤坝都没什么问题。
颜亦欢无聊的打了个哈欠,容珣抬手揉了揉颜亦欢的头发:“累了?今日先回去休息?”
颜亦欢摇头:“都走到这儿了,干脆就走到底。”
容珣亲吻在颜亦欢发顶:“那你靠着我睡一会儿,我扶着你。”
颜亦欢正想点头,眼角余光却突然瞧见不远处堤坝上站着一个人,下一瞬,那人竟一头栽进了江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