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渊咬紧着牙根偏过头,耳畔尖锐的声音,以及眼前频闪的东西,实在是如影随形。
干扰得他完全无法顾及其他。
头部的剧烈刺痛也紧随其后。
一切景象开始虚化、重叠、交错。
突然,裴渊垂在身侧的手被时瑜牵住,他下意识反手握住她,将她的手包在掌心,力道有些不受控制。
顷刻间,所有刺激感官的一切都消失殆尽。
宛如那些都被什么东西隔绝在外。
而这个隔绝的东西,他还有些熟悉。
时瑜打量两秒裴渊缓和的神色,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刚刚试了个新奇东西,看来真的管用。”
裴渊抬手在空气中摸索,并无任何阻挡,但他却明确感知到了时瑜的精神力。
“这是?”裴渊问。
时瑜也学着他的样子,在空中摸了摸说:“精神屏障,简单点来说,就是相当于用精神力套了个盾。”
不过这个屏障只能以时瑜为中心,她不过只是扩大了些,刚好将他包含其中。
而这样精神力形成的屏障,正好能隔绝各种干扰他五感的东西,是方才时空镜临时提议的,也没想到真的能成。
裴渊倒也不强撑,和时瑜并肩同行。
两人是在废弃仓库碰到的谢珩,他正被关在个铁笼子里,但手中拎了个斧头,正抡圆死命砸着门上的锁。
整个空间都回荡着铁器撞击的动静。
还有谢珩不满的愤愤念叨:“什么玩意儿,这么难开。”他说着,又是一斧头抡圆了砍下去。
“一群晦气东西,什么年代了还拿这原始铁笼锁人,太晦气。”
“但凡换个高科技的东西,小爷分分钟出去,到底还是姜还是老的辣,笼子还是旧的好用,晦气!”
谢珩骂骂咧咧的动静,配着砸门的动作,倒也算的上是此起彼伏。
看得时瑜不由和裴渊对视一眼,都没有过多的言语。
直到谢珩察觉到周遭异样,举着斧头凶神恶煞地转身,而后撞上两人淡定且欣赏的目光时,他慌不忙地将手上东西立即放下。
“你们可终于来了,快帮我把这个笼子上的锁……”
谢珩正说着,声音戛然而止。
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望着正要抬脚走近的两人,脸上欣喜的表情骤然消散。
音调更是陡然拔高:“别过来!他们在工厂地下埋了制造的特殊芯片,现在整个环境的磁场对哨兵非常不利,尤其我所在的位置更是磁场中心,他们目的就是为了要你们来帮我开锁。”
不过,与其说是为了让裴渊和时瑜来开锁,倒不如说是为了测试这场实验。
林祁就是要赌他们着急救人,所以让裴渊来开锁的可能性,然后再验证他们这场实验的研究成果。
证实人为特殊磁场,能够对哨兵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其实救谢珩的方法有很多,比如现在就离开,而后叫来警方的普通人,利用那些更高科技的工具开锁,并不一定需要损耗哨兵,更不一定急于一时。
但……
那样也就让林祁有了更多处理那些芯片的时间,以及成功脱罪的机会。
裴渊视线扫过四周,而后蓦地转头,直直撞进时瑜那双墨色的眼眸中。
两人视线交汇。
时瑜几乎瞬间读懂他的意思。
她唇角微勾,“不怕出什么意外?”
裴渊的眼睛格外深邃,仿佛那能吞噬一切深渊,他没有过多犹豫,在她话音落时就缓缓摇了摇头。
“这些年的每个将死瞬间,都是我赌过来的,如今更不会怕。”
裴渊语调沉稳,依旧带着风轻云淡的味道,只是在时瑜听不见的心底,默默补上了后半句。
“更何况,如今还有你的庇护。”
不过裴渊体质确实特殊,哪怕今日他一个人来,或许都可以有出去的可能性。
但时瑜在,便是把可能性变成事实。
时瑜目光扫过笼子里干着急的谢珩,又望向裴渊,“那就试试吧,这些干扰应该不成问题。”
再不济,无非是动用点本源力量的事。
捕捉到时瑜的想法,时空镜连忙发声,“经过计算,大人您的精神力完全够用,哪怕屏障再大些也完全可以,真的不用考虑本源力量。”
“你能读取我的想法?”时瑜问。
语气听上去和平常别无二致,但总透露着些危险的意味。
时空镜解释说:“这是不能的,但倘若您有动用本源力量,或者破坏小世界的想法的话,我确实能够感知到一些……”
毕竟总得有些保护装置。
但它也做不了什么,只能动之以理,晓之以情的劝说。
时空镜由衷感慨:难,真的太难了。
它一边感慨着,一边抬手擦了擦额头上根本不存在的汗。
相比时空镜的松了口气,谢珩也是一颗心跳到了嗓子眼,看着本应该原地返回的两人越走越近,他瞠目结舌,实在是怕其中那位直接当场毙命。
谢珩看了眼两人牵着的手,又看了眼两人如出一辙的淡定表情。
话在嘴边酝酿半天,还是艰难开口,“不是,要不你们还是别过来了呢?我都不知道该感动还是该害怕。”
那可是目前九大区内最强的哨兵,万一为了救自己折在这里……
那将会经历真正的千夫所指。
谢珩只是个普通人,但因常年混迹在各行各业和各方人群之间,还多和哨兵打交道,所以对他们也算有不少了解。
据他观察,以及从那些人口中得知的消息来看,这就是一个专门摧毁哨兵的实验。
眼看随着两人距离越来越近,谢珩脸色更是愈发难看,时瑜实在看不下去,才说,“放心,出不了什么意外。”
“这话说的,但凡换个其他哨兵,我都不至于这么紧张。”谢珩小声嘀咕。
裴渊闻言掀眸看他,实话实说,“但凡换个其他哨兵,都不一定站得到你面前,确实倒也不用紧张。”
谢珩:“……”
各路都有关于裴上将的传言,一直知道这人强的过分,没想到竟如此变态。
好了,这下心是更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