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血淋漓而下,西尔杰一个铁板桥翻身而起,带着变为短剑形态的「墨菲斯」撞入了格拉海德一号的怀中。
短剑在格拉海德一号胸膛处往右一划,一个膝顶顶在格拉海德一号腹部上,将他顶飞的同时,西尔杰随着他倒飞的身影上前,一记扣杀朝着他脑袋砸了下去。
他的脑袋被砸进了他的躯壳内。
像是布娃娃一样。有些小孩会把布娃娃或者橡胶玩具的脑袋往里面挤压,格拉海德一号的处境和那些布娃娃如出一辙。
这种情况实在称不上好,但格拉海德一号仍然笑出了声:“你知道吗?其实「荒野孤坟」也是格拉海德的心灵之光。”
他的声音碰到皮囊,产生了一些轻微的回声。
“毕竟你不是一号的第二人格,而是格拉海德的。你起的这个名字,就是给我的提示吧。”
“看来我这个提示有点明显。”格拉海德一号笑了笑,“我确实是格拉海德的第二人格。那个蠢蛋太懦弱了,海拉的死就足够让他一蹶不振,整日沉醉在自己幻想的虚妄世界里。可虚妄总有破灭的那一天,在他的幻想被打破后,他承受不了这种打击,于是就诞生了我。”
“你知道吗?其实在这场人格战争中间,我不应该成为主导的。格拉海德最强大,一号有主场优势,在我的帮助下,格拉海德可以轻松成为这具身体的主导。但他畏缩了,因为成为所有人格的主导,就意味着要掌管所有人格的记忆。”
他笑出了声,声音里是浓浓的讽刺:“他不想看到那个雨夜,海拉从坟墓里爬出来,抱住他说我爱你。多么伟大的爱情,跨越了生死,跨越了种族,如此的可歌可泣!”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这是戏弄,这是玩笑,这唯独不是爱。狼人和死人在墓地里紧紧相拥,海拉张开了嘴,将他吃了下去,这又何尝不是一种相逢呢?不过可惜海拉可没有重逢的想法,用尖牙,用利嘴,将格拉海德一点点撕碎,吞到肚子里。”
“她的胃液腐蚀性很强,将那一块块血肉腐蚀殆尽。当然,它还是不如你的毒素,但可惜的是,现在的我已经有了抗毒性。正是拜她所赐。”
“格拉海德甘愿死在她的口中,但我不想。关键时刻我觉醒了属于我的心灵之光,从她身体里逃了出来,恢复成了完整的我。”
“可怜的格拉海德看着她心爱的海拉被我开肠破肚——哦不对,她的尸体早就已经千疮百孔了。就连我的血肉都有一部分要从她肚子里掉出来。”
“但她的身体,或者说尸体依旧胀裂开来,只剩下一颗腐朽的头颅还算完整。我可怜的格拉海德,我可怜的海拉,这一对可怜的鸳鸯,就这样分开了。”
“你还在挣扎吗?没用的没用的,这个形态的我,才是最强大的格拉海德!不生不死,不老不灭。你的一切攻击对于我来说,都形同虚设。你是没有办法战胜我的,我是没有办法杀死我的!”
西尔杰开口了:“但你的攻势也不如他犀利,我杀不死你,你也伤不到我。我们可以在这里一直耗下去,这对于我来说也是个不错的结局。毕竟我可以等到援军,而你不能。”
“再多的援军也没有办法杀死我。”
“我们不一定要杀死你,我们可以把你关起来,芙兰雅有很多的手段能让你失去行动能力。”
“噢,芙兰雅。我知道她,她是个女巫,小女巫,是塞尔伽的教女。可怜的塞尔伽,已经死在了毁灭之神的手中,啊哈哈哈。”
“塞尔伽可不会就这样死去。”
“你是想说因为她有无穷的寿命,还是因为毁灭之神是一位仁慈的神明?被神明占据了身体,你以为她能毫无损失吗?她的身体不足够承担神明的降临,需要灵魂来做补足,这么长的时间,恐怕她的灵魂早就已经灰飞烟灭了!就像可怜的海拉一样,呜呜呜。”
“你已经疯了。”
“是的,我疯了,你们不可能理解我的痛苦。每一个时刻,我的肉体经脉都在拉扯延伸,撕裂修补,这种疼痛我已经经历了数百年。格拉海德将这些疼痛都转移到我身上,他自己则整天享受,让我夜不能寐。直到现在,习惯了疼痛,才能够保证日常的生活。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喝茶?因为可以帮我延缓疼痛啊!”
“看来我做对了。就算我今天不出手,你早晚也会疯掉。一味的忍受一定会迎来爆发的那天,至少现在我在现场,还没有人因此而死去。”
“对?哈哈哈哈。我本来打算忍下去的,找个地方安安心心度过余生。我从来没有伤害过任何一个活人,这句话我没有骗你,但你要我死,那我就要报复回去。”
镰刀与剑再次碰撞,血肉发出惨痛的悲鸣声。两人都不打算劝说对方,他们知道彼此都是偏执的,有着自己的底线和手段,以及绝不妥协的信念。
西尔杰不断地思考着战胜格拉海德一号的方法,如果寻常的能力没有用的话,就只能试试奥义了。
也许格拉海德一号会有反制手段,但她不可能因为这种可能性而弃之敝履。
所谓奥义,指的就是道理,规则。它在不同的时候有不同的叫法,但归根结底指的是世界本质的一部分。
“奥义·墨菲斯·灵魂世界。”
“奥义·荒野孤坟。”
格拉海德一号看着西尔杰升起来,她的眼睛上面覆盖了一层漆黑的光辉。那是一种五彩斑斓的黑,明明是黑色,但是闪烁着各色的光辉,看起来尤为奇怪。这是西尔杰灵魂的颜色。
“让我看看你的灵魂,一只高空坠落的小鸟,一滩淤泥,一只黑犬,以及一片折羽。”
“分别对应着一号,我,格拉海德,以及杰尔特。”格拉海德一号哈哈大笑,“看来我的灵魂比他还要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