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新年注定不安定。
初二下午,西边急报。
运往边境常州的粮草被烧,这已经是三日前的事了,这才传回京中。
同日傍晚,兵部尚书从岳父家回家途中被刺杀,生死未卜。
周道叙被急召进宫,秦峥是兵部左侍郎也一起去了。
去御书房途中,二人皆未开口,气氛冷肃。
御书房里,秦王与杨固也在。
西境粮草贪腐案之前就是由兵部尚书卢尚书与兵部右侍郎负责查,秦峥负责兵部其他事宜。
而今此案又爆雷,西边常州,云州一带涉及粮草押送的官员还都离奇被杀。
陛下大怒。
要说没有西狄人的手笔绝对不可能。
更甚者,也许朝中还有官员是推手。
明德帝威严胆寒的目光落在杨固身上。
杨固垂下头,顶着明德帝的视线,心中发慌。
“杨爱卿,你觉得呢?”
“此事必须彻查清楚,倘若朝中真有内鬼,株连九族也不为过。”
明德帝意味不明地冷笑一声,
一月之期,让兵部务必早日彻查清楚,又令周道叙协查。
周道叙:“微臣遵旨。”
秦峥:“臣遵旨。”
武安侯府还在查二夫人身亡一事,如今秦峥又被调去查粮草案,可谓分身乏术。
周道叙出宫后,先回了公主府。
宿窈还在岩晖院里等着,天色已经黑透了,檐下身影单薄,透出几分孤寂之色。
周道叙快步来到她面前。
“站多久了?”
宿窈动了动唇,一脸担忧,“没一会,是有急事吗?”
周道叙摸摸她脑袋,“先进去。”
周道叙简短说了粮草一案,轻描淡写的语气。
宿窈眉头越皱越紧。
周道叙:“至少十五以前,我会在兵部。”
宿窈轻轻嗯了一声。
这几日事情一件连着一件。
用完晚膳,宿窈欲言又止,“敬先,你小心李徇。”
周道叙眉梢微挑,揉了揉她拧紧的眉心。
“放心。”
宿窈下午又去了趟侯府,“刑部的人检查过二婶身体了,没什么异常,祖母和二婶娘家人商量,等停灵七日后就下葬。”
周道叙握着宿窈的手,“如非必要,这些时日少去侯府。”
宿窈从床上坐起身,她一脸认真,“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难不成真与李徇有关?”
周道叙捏了捏她鼻子。
“聪明鬼。”
宿窈捂住自己嘴唇,她黑眸转来转去,“我什么都不说。”
得知李徇有问题后,宿窈心里都落下一块重石。
她皱紧眉,“可他为何要害二婶母。”
原因,无从可知。
-
侯府一片素缟,全府气氛低沉悲伤。
二太太虽然也会打骂下人,算不上是个和善的主子,但出手大方,不是狠心之人。
就这么被淹死在湖里了,实在可惜。
周道叙早早就去兵部了。
宿窈醒来时,头痛欲裂,这几日在侯府耗了太多心气,宿窈身体开始受不了了。
她用完药后,留在了岩晖院里,没去侯府。
玉兰很快就带着萄萄来了。
小萄萄还不知道这几日侯府的事,小家伙能吃能睡,模样讨喜,宿窈让小家伙陪她一起在床上睡了会。
萄萄乖乖挨着宿窈,看到小几上摆着的药,皱眉道:“娘亲,药。”
宿窈笑笑,“不碍事,只是着凉了,萄萄要多吃饭养好身体。”
萄萄眨了眨眼,这几日李光亭还在继续治萄萄的眼睛,已经有所好转,至少能看清三步远外的东西了。
萄萄重重嗯声,她稳住小身板,在宿窈脸上贴了贴,还特地看了娘亲的脖子。
发现那痕迹淡了许多。
萄萄呼呼:“没有了。”
宿窈很快明白萄萄的意思,她轻咳一声,整理了下领口。
盖住女儿的双眼。
“睡吧。”
手掌之下,萄萄眼睫动了动,小家伙拿下宿窈的手,开始嘀嘀咕咕说起了话。
有说大黄的,有说刘嬷嬷腿脚好转了,还说起了除夕宴那日秦承郢来和她玩过。
宿窈:“郢哥儿来过?”
宿窈不知道这事。
梁嬷嬷以为王爷把这事告诉了王妃,这两日也就没提过。
梁嬷嬷补充道:“侯府大少爷还给了小姐新年礼,是个琉璃小人儿。”
宿窈点了点头,轻叹一声气。
宿窈对郢哥儿……心中多少有些复杂,这孩子本性不算坏,至少比起秦音颜要好些,自小亲娘又不在身边,她心中有多少感慨。
不过宿窈再怎么心软,秦承郢都是秦峥的儿子,被秦峥夫妻教养长大。
宿窈摸了摸萄萄细软发丝,说了与周道叙同样的话。
“以后让萄萄与侯府的人少接触。”
梁嬷嬷和玉兰都应了声是。
萄萄乖乖躺在宿窈怀里,抱紧了娘亲的手臂。
-
兵部衙门。
秦峥与周道叙一道先去了卢尚书府上,卢尚书伤情才稳定下来。
人还算清醒。
将一直紧守着的名单交给了秦峥。
“一定要保护好。”
从开始查军饷案以来,抓了不少粮草道的官员,顺藤摸瓜许久,才找到了这些与粮草贪腐有关的西狄探子。
卢尚书被捅了好几剑都没交出这玩意儿。
离开卢府。
二人驾马并排回皇城司。
一路沉默,谁都没有先开口。
路过一家糕点铺子时,秦峥蓦地出声,“从前,窈窈最喜欢吃这家的樱桃酥。”
周道叙眉眼淡漠,他面无表情扫了眼秦峥。
“可现在,她闻到这东西,便想吐。”
秦峥脸色瞬变。
“周道叙!”
周道叙眼神极冷,“秦峥,如果还想过太平日子就别来招惹她,毁尸灭迹要杀一个人,不算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