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大周西境。
西狄在连失六城之后,还丢了荣城等三座城池。
这才二月初,若是再有一个月,按照周道叙带军的速度,恐怕西狄东面国土都会被大周收入囊中。
西狄王室颤颤发抖,甚至都在着手准备迁都了。
新攻下来的三座城池已经有大周官员前去布政。
荣城,主将营房内。
为首之人面目冷峻,即使连着带兵数日,面上都不见疲惫,帐外传来动静,他鹰隼般锋利的目光朝外扫去。
周道叙回来已有月余,失忆的事已经板上钉钉,就连周道叙也清楚,不过他没什么探寻过往记忆的迫切需求。
他记忆停留在弱冠那两年。
下属口中的身世以及他娶妻之事,周道叙全无印象。
于他而言,唯有带兵打仗才是重中之重。
陈锋守在帐外,“将军,大夫来了。”
这大夫是荣城这一带的名医,会一些巫蛊之术,把人抓过来也只是碰碰运气。
一同前来的,还有这大夫的女徒弟。
师徒二人进了营帐。
那大夫一见到上首之人,便忍不住软了腿。
一身凛冽杀气,怕是一尊佛在这都压不住。
而跟在那大夫身后的女徒弟见到周道叙却看直了眼。
将军,她见过。
杀人如麻的将军,她也见过。
可长得人神共愤的将军,她之前还真没见过。
周道叙毫无温度的视线扫了过来,那女徒弟心中一跳,跟师父一样差点就软了腿,一眼都不敢多看了,生怕小命交代在这。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万一真是这巫蛊之术导致了周道叙失忆……
若只是失忆也还好,倘若日后还能控制人心,那就不得不得必须根除。
“请将军伸出手腕。”
半晌后,周道叙眼皮微掀,“如何?”
那大夫皱眉诶声道,“草民可否检查下将军眼睛。”
陈锋拔了刀。
那大夫轻咳一声。
“从脉搏来看,将军身体无恙,没有中蛊之兆,以免意外,草民再检查下将军眼睛,如若没有黑线,那将军就并未中巫蛊之术。”
“也许失忆只是外伤所致。”
周道叙双目正常,毫无异样,他嗓音冷淡,“出去。”
陈锋带着师徒俩走了。
就在这时,张滔叫住陈锋。
陈锋:“张将军,有事?”
张滔点头,看向一旁的师徒俩。
攻下三城,还俘虏了不少西狄将士,有些自愿投降,身受重伤,大周原本军医不够用,正好这师徒俩是西狄人,去救他们西狄军也可以。
反正这些西狄人都翻不出什么浪。
张涛说完,“一月六两月银。”
那女徒弟有点心动,“师父,六两银子,咱们留下来吧,这里管吃还管住。”
那大夫迟疑片刻,还是点头了。
张滔旋即命人带师徒俩过去。
原地只剩陈锋与张滔,张滔不禁道:“王爷没事吧?”
陈锋摇头,“劳张将军挂念,一切无碍。”
张滔:“……”
陈锋说完就走了。
陈锋跟他主子一样,都是锯了嘴的葫芦,憋不出多的一个字。
秦峥才清点了西狄将士过来,他扫了眼周道叙营帐,问张滔:“发生何事了?”
张滔早几年与秦峥熟识,关系还算可以,张滔随口道:“没什么,王爷没事,失忆和巫蛊邪术无关。”
秦峥没有说话。
“还能恢复?”
张滔虎目微眯,看了眼秦峥,“你什么意思?”
秦峥自从来了西境,每日除了练兵打仗,极少说话,张滔本以为秦峥与王爷乃是堂兄弟,多少关系也会亲近些,没想到跟两个陌生人没什么两样。
也就讨论战事时,会说几句。
秦峥摇头,没再多说便离开了。
-
陈锋继续回主帐外守着,莫安就在此时来了。
二人对视一眼。
莫安心中叹了口气,直接进了营帐。
周道叙头都不抬:“何事?”
莫安拿出包袱,“将军,这是王妃命人送来的。”
莫安又从怀里取出一封信。
信放在包袱之上,包袱落于桌案边。
……
莫安久久等不到回应,不禁看了眼将军。
周道叙声音沉冷,“出去。”
莫安不敢多说,只好退了出去。
他站在帐外,与陈锋大眼瞪小眼。
陈锋比着口型。
将军看信了吗?
莫安摇头。
这可就难办了。
帐内。
周道叙处理完手中折子,目光这才移到桌边。
那信封鼓鼓囊囊的。
王妃?
周道叙冷冷扯了扯唇。
他随手拆开,入目字迹娟秀挺立。
字还不错。
第一页、第二页,写了太子得了女,宁王得了女,二太太忌日,什么秦依霏的婚事……
周道叙不耐皱眉,翻到第三页。
第三页是关于萄萄的。
周道叙先前就知晓自己有了个女儿,突然当爹,周道叙心里怪异。
但还是忍着不耐看完了。
第四页和第五页才是关于宿窈。
纸上写着,她身体好些了,又新谱了琴曲,岩晖院移植栽种几棵桂花树,萄萄很喜欢他运回来的木马,只是他不在,岩晖院里总安静得很。
西境严寒,让他保重身体。
信纸最后,写了一句。
离京十一月,盼君安归。
帐内燃着炭火。
噼啦一声——
周道叙思绪拉回,他面无表情打开包袱,里面有几瓶药膏,两身中衣,鞋袜。
瞬间,一股暗香扑鼻而来。
周道叙合上包袱。
男人面容情绪难辨。
帐内肃静,周道叙没再多看一眼那东西。
……
傍晚,莫安又寻了个理由来营帐。
发现桌案边的包袱不见了。
莫安垂眼道:“将军,秦将军那方将士已清点完毕。”
明日就能进攻桉城。
周道叙眉目冷淡,又吩咐了一些事。
莫安一一应下,他没忍住问了一句。
“将军,可有话要带回京的,暗卫还在等着……”
顶着周道叙慑人视线,莫安声音变低。
“那属下先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