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巨响,震动磨厉山,鸟兽从丛林间飞出。
祸汐抬头。
我没死?
转身。
“姑娘!!!”
恍惚间,若唯挡在他身后。
祸汐上前拉她。
她动了一动。
摆摆手。
疾风飞驰,碎石飞起,刺破了祸汐的脸。
“我没事,你也没死,快跑。”若唯跳起往他背上扑。
“我天呐,走!走走走!!!”祸汐抬起若唯就飞起。
“你那什么神功,神尊教你的?也教我试试?”祸汐好奇。
“你真得谢谢我。这项链救了我们。”若唯解释。
但是祸汐看清楚了,不是神尊的法术屏障,他没感受到他的神力。
那妖兽的吐息打进她体内散开了。
化成了空气。
他又想起来,她之前说自己是盾牌,甚至让他攻击她。
斟酌。
“反正我回去肯定被骂,祸汐大哥,你带我去凡间闹市看看。”
若唯知道,即使莫湛玉再生气,也不会拿她怎样,还不如趁此时玩一把,破罐子破摔。
羽鸟飞在旁边,用爪子抓祸汐的头发。
“我天呐,这死鸟,不行不行,你回去没事,我回去肯定被骂死。”
被拒绝了。
祸汐背着她一路直冲桓衡山。
......
皆沂殿主殿。
莫湛玉站在高台上。
金枝玉叶盛繁华。
“倒反天罡!”莫湛玉背身。
摆袖。
祸汐背着若唯刚到,若唯还没从他身上下来,祸汐直接就跪在地上了。
莫湛玉余光看着若唯伏在祸汐的背上。
扫过她扶在祸汐背上的手。
不语。
“慢点,姑娘。”祸汐抬手扶他。
若唯握住祸汐的手,落地站好。
莫湛玉侧身,低眉看去。
她的手......
“诶哟,神尊,这真不怪我,我都到山脚下了,姑娘直接就出现了。我这不,姑娘乱跑出来,我还把姑娘完完整整带回来了。您得夸我,嘿嘿。”
祸汐跪在地上,搓搓手,老样子。
“放肆!”怒发冲冠。
莫湛玉咬紧牙关,他不想在她面前发火,害怕吓到她。
但她不乖,他要给她惩罚。
徒弟做错事了,师父是要惩罚徒弟的。
至于惩罚什么......
“出去!”莫湛玉对若唯说道,严厉得不容拒绝的语气。
若唯低头,不愿走。
她知道是她的错,她会害祸汐挨罚的。
她又做错事了,蠢死了。
“这时候担心起他来了?”
青筋暴起,银丝浮动,浅浅的银光闪于莫湛玉的衣角。
白衣盛羽。紧束眉头。
莫湛玉抬手捏住山间眉心。
“你!去天谴殿领罚。你!过来!”
两个人,分头挨骂。
祸汐一听直接跑路。
姑娘,你可得照顾好自己,有你受的了。内心默默安慰着。
.......
若唯抬手,举起厉骨,示意给莫湛玉。
还是低头不敢看他。
这是她第一次从根本上挑战他的底线。他太宠她了,无法无天。
莫湛玉看着她举起的双手。
有些好笑,自己要这骨头就是为了她,怎么她还上赶着送命去了,那他要这骨头干嘛。
真是给莫湛玉气笑了。
“对...对不起,师尊,我错了...”
若唯捂脸,成年人了怎么栽这种事上,跟小孩被关禁足一样。
她其实也有她的私心。
她离开时,丢下那些书。
她有过一些念头。
她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她要离开这里了。
她没想过还会回来。
但当她看到手心的血时。
她想起她临走前,莫湛玉摸她头,阳光洒过他的眉头,瞳孔里映射的她......
他还在等她。
“过来。”
若唯抬头,他温柔得有些可怕。
她跟着莫湛玉的步伐,一前一后,一高一矮。
走廊的阳光有些皎,他的发丝隐隐约约的印着光晕。
莫湛玉的外衣拖地,衣料与地板摩擦的声音传进若唯的耳中。
安静的可怕。
莫湛玉背对着她。
“小唯。”莫湛玉冷清的没有一丝感情的声音幽幽从前方传来。
混着她的脚步声。
“师尊?”若唯不安的确认。
莫湛玉背过身,面朝她。
低头看她,走近。弯腰牵起她受伤的左手。
从她手背包裹住她的手。
这双手牵过别人。
眼前闪过祸汐握着她的手。
揭开纱布,丝绸落地轻飘飘。
对于他来说,若唯的手很小。
“小唯,你不乖。”好看的唇微微颤动。
拇指指腹抬起,摩挲着她的手心。
渗出血。
伤口不是很痛,但她疑惑着想抽出手。
被莫湛玉按住。
指腹抹开了暗红的血。
瞬间。
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从心脏传来。
若唯倒地。
莫湛玉似乎也感受到了,有些踉跄。
她的惩罚。
他要和她一起承受。
他猜到了,她的血会震动他心脏里的啼鸣石。
莫湛玉心腹痛楚,踉跄着单膝跪地接住倒下的她,但仍旧握着她的手。
他侧身倒地,靠在木阑珊。
若唯背对着靠在他的胸膛。
和那一夜她晕倒时一样的姿势。
“小唯,浅尝辄止。”
他在警告她。
莫湛玉蹭着她的耳边,埋于她颈肩,温柔的声音,酥酥麻麻的传进她的耳朵。
若唯由于心腹的剧痛,身体痉挛,痛到失语。
咬着下嘴唇试图发泄痛楚。
莫湛玉抬手伸进她的唇,防止她咬破嘴唇。
湿润的触感从指尖传来。
他有些兴奋。
若唯被莫湛玉的行为吓到了。
眼前模糊着闪过那一夜同样散落一地的白衣。
她的惩罚,她受到了。
虚汗沁湿了她的发。
她的发丝摩挲着莫湛玉的衣料,缠绕着他的脖颈。
从脖颈处传来她的温度。
白皙的锁骨上爬满了她的发。
如魔爪一般侵蚀着他。
他的心剧烈的振动着。
若唯甚至能迷迷糊糊听到他的心跳。
拦腰握住,轻轻抚慰,好像试图安慰她,好笑得以为她的痛苦不是他造成的。
自沉睡中醒来,五十年的颓废与自怨自艾,在遇到她的那一刻,彻底的被揭开。
他无时无刻的想呆在她身边,寻她,找她,盼她,每当她在房前石阶前赏月时,他总会无赖的站在她身后,痴迷渴望的看着她。
他不知道,他永远也不知道,他只当是他对徒弟的关心。
他只当是自己想教好一个徒弟。
若唯因疼痛和痉挛侧抬起头,发出嘶嘶的沙哑。
唇舌推拒着他的指。
莫湛玉迷茫,他害怕,她若不能化解那妖兽的吐息,她便葬身磨厉山。
而他,只得可悲的坐在皆沂殿书房里,她的位置上,眼睁睁的通过啼血戒感受着她死去,而他什么也做不了。
想起之前似乎说过她若时候到了,他会给她送葬。
有些可笑。
如今他甚至接受不了她的离开。
不敢想象她的死亡。
低头看她,还好,她还在他身边,在她怀里,他彻底拥有她。
丰仪警告他,洛银川警告他。只有他一意孤行的不愿意相信,不愿意承认。
他早就逾矩了,在他不知道的时候。
他想亲近她,可他不知道怎么做,他只想和她在一起,抱着她就好。
这次她的离开,彻底击溃了他的防线。
他像一个落难的孩子,抱着手中残破的布娃娃已得寻求安慰。
只有和她在一起时,他不再去想千年前的惨剧,不再去自怨,不再痛苦。
他只想教好她,做她的好师尊...
他想到她割破手心,可笑的说着要永远陪在他身边。
活了几千年的人,讽刺的好似真的受到了某种安抚。
不是解药,但却是他的镇定剂,他的止痛剂。
莫湛玉抬手,伸进她的衣领,指腹摩挲着她的脖颈,她的脸颊,她的锁骨。
掐了一掐,在这扣上属于他的铁链就好了,这样她就再也不会离开他了。
手侧蹭到了他送给她的项链,她一直戴着。
他的锁链。
唇角微微勾起。
他要她信守承诺,这是他的私心。
她仰着头,痛苦的企图看清莫湛玉。
痛苦过甚,甚至感受不到莫湛玉在对她做些什么。
莫湛玉低头,眉眼鼻尖磨蹭着,她的后颈,她的发丝,她的耳后。
发间传来她的香。
温软的,清澈的,没有一丝欲望的。
啼鸣石传来的痛楚和她的香混合在一起。
刺激着他的感官。
抬眼,碧玉的眸子颤动着。
她的睫,微风拂过。
银丝缠绕着,混入她的脖颈与脸颊。
银丝乌发缠绵悱恻。
卑微可笑到只能用这种方式在她无知虚弱的情况下亲近她。
她的惩罚。
他得到了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