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内院武斗
温婉撩起裙摆，走了两步，便慢慢地念了一句，“屐上足如霜，不着鸦头袜”。
“你还是闺中小姐，怎的这般轻浮？”杨青青的脸皮臊得微红。
“你不是经常说自己与寻常女子不一样吗？我只是借着诗夸赞你几句，你怎么就惺惺作态起来。”
此时杨青青未着鞋袜，根本无法起身，只能任由温婉取笑。
“你，你……”
“你什么？你倒是说清楚啊，我这还有好多诗要送给你，都是夸你玉足白皙的。”温婉笑得人畜无害，可在杨青青眼里，她就是一个大恶魔。
“涂香莫惜莲承步，长愁罗袜凌波去。”
“真是一双好足啊，可惜就我一个人欣赏了去，要是我那文哥哥在，这可不是一番好春光吗？”温婉越说越起劲。
“我倒是好叫你说一番，你一个闺中女子都看的什么东西，好不叫人嫌弃。”杨青青冷静了一下，也想起该怎么回击温婉了。
“我叫谁嫌弃？我行的正坐得端，又没有好端端地到别人家住着，又没有脱了鞋袜戏水。”温婉的语气也不善起来。
“别叫我说出好听的来，别人不知道温婉小姐为什么来文府，我可是知道，说什么宫中选侍读，怎么这个时候还没有选上？怕是根本没有选吧。”杨青青开始揭短了。
“你那好哥哥，吃酒耍拳，好不快哉，可不累着她的好妹子寄人篱下了。”杨青青说着话，又用脚尖挑了一下水，鱼儿们以为是在投喂食物，都聚拢了来。
有几条鱼也不怕人，杨青青居然能摸到它们光滑的鱼身。
也许是觉得有趣，杨青青也懒怠穿上鞋袜，继续玩着池水。
“青青姑娘好没规矩，这府里也不只有我们是女眷，还有文哥哥，你这般做派不怕夫人疑心？”温婉想扯着我这张虎皮当大旗。
“夫人还没有出来说话呢，什么时候轮到客人置喙了？这又是哪门子规矩？”杨青青也不让分毫。
“我倒是不想说什么，我身边这些丫鬟难免不听话，到处去说，可就不好听了，好好的一个大家闺秀跑别人家去住，还脱了鞋袜玩耍，真是天下奇闻。”温婉清了清嗓子。
“我倒不怕谁出去说，说我的话一大箩筐，这几句话我还受得起。”杨青青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倒让温婉无计可施。
这一轮较量下来，双方都没有讨到便宜。
“也对，你都敢男女同席了，有什么不敢露脚的，再说这双脚也是极好看的。”温婉的眼神里闪着笑意，可杨青青能感觉到她的鄙视。
“脚好看怎么了？我在府里给自己看看有什么不好？”杨青青反问道。
“那在府里给我们都看看也没什么不好，我念两句诗又何错之有呢？惹得青青小姐如此动怒？”温婉抿嘴一笑。
“我动什么怒？不过是正常聊聊嘛。”
话说到这里，双方似乎都没有妥协退让的打算。
“一个女子还是矜持些好，今日是我看了去，明日里被哪个公子看了去，你那脸面还要不要了。”
“你若想给文哥哥做姨娘，尽可以去回了夫人，这般做派真真难看。”
“外人不说你，你家里人也替你臊得慌。”
温婉一口气教训了好大一串，说完还吃吃笑了一回，惹得身边的丫鬟也好一阵的嘲笑。
温婉的话句句都戳着杨青青的心窝子，让她又羞又急，脸上也像喝了两坛子烈酒一般爬上了红晕。
急怒之下，杨青青赶紧穿上了鞋袜。
“刚才若不是小姑奶奶没心思和你吵闹，你这会子已经挨上我的巴掌了！”
见杨青青急了，温婉身边的丫鬟都团团护在她的身边。
“好好儿说话，你一个闺阁女子怎么如此粗俗，说不得几句话就要动拳头。”温婉没想到杨青青会气到要厮打起来。
温婉久居内堂，除了嘴上阴阳怪气几句，从来没想过要斗殴打架。
杨青青久在外面混，自然比闺中女子力气大些，如果不是丫鬟护得紧，温婉的脸上早就挨了巴掌。
“快去叫夫人过来！”
小丫鬟趁乱去了荣曦堂，我正在逗鹿鸣玩耍，听说杨青青和温婉打起来了，立刻把鹿鸣交给了红樱。
“夫人慢点，别摔着。”红樱急忙嘱咐我。
我匆匆应了一声，就赶去劝架了，两个人都是不省心的小祖宗，慢了一步就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了。
杨青青再泼辣强悍终究是打不过一群人，双拳难敌四手在此时非常具象。
不过她的战斗力还是不容小觑的，这么多人才按住了她。
温婉的丫鬟们衣裙散乱，发髻松落，地上甚至还有踩坏的玉钗。
女人打架无非就是那一招，扯头发。
对了，地上还有被薅断的青丝。
见到我来了，温婉像见到救命菩萨，“夫人可来了，这野丫头没说几句便要动手。”
“你还有脸叫屈，是你三番两次羞辱我，还让这些没眼色的下人殴打我，你还恶人先告状，反咬一口！”杨青青气得胸口直起伏，要不是被人压制着，这会子她恨不得咬温婉一口。
“谁家大家千金在内堂斗殴的？说出来徒惹人笑话。”温婉冷哼了一声。
见双方争执不下，我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
“好了，两个大家小姐，又不是那市井泼妇，居然在内堂打了起来，说出来也不止是丢了文府的脸面，连你们自家的脸面都没有了。”我沉声说道。
“是她先骂我的！”被压制的杨青青还是不服气。
“听听，这是闺阁女子的做派吗？满京城都找不出第二个来吧。”温婉对杨青青嗤之以鼻。
“都少说一句，跟我来荣曦堂。”
站在锦鲤池边吵架终究是不好看，把她们都弄到荣曦堂好慢慢盘问。
丫鬟们把杨青青放开了，杨青青甩了一下被压制得有些麻木的手臂。
杨青青的额头上有血丝渗了出来，刚才在慌乱之中，那些丫鬟下手也失了分寸。
两边都不是文府的人，我怎么处理都不好。
于是我安慰了温婉，叫她不要往心里去，大家都是姐妹。
当然我也没有骂杨青青，而是做了和事佬，让她们握手言和了。
不这样做，又能怎样呢？都不是这府里的小姐，不归我管，我只能这样做了。
不过等温婉走后，我还是问了杨青青。
“青青妹子，手是不是你先动的？”
温婉绝对不可能动手打人，她自诩大家闺秀，进退有度，怎么能动手打人呢？
“可，可是她先念那些淫诗的。”杨青青现在提起那几句诗，还臊得满脸通红。
“她念几句诗，你就受不了，你平素不是从来不在乎别人的议论吗？”我尽量把语气放得平缓一些。
“我，我就是气不过她这般惺惺作态的样子。”杨青青的拳头又捏紧了一些。
“你是姑娘家，别动不动就用暴力解决问题，她念诗，你也念，你又不是不会念，她怎么用诗骂你，你就怎么骂她，你为何要弄成了武斗，这是内院，不是练马场，也不是练兵场，左右有我在府里，我会给你主持公道，可你动手了，我还怎么说呢？”
我一口气说了许多话，只差把喉咙说干了，也不知道她听没听进去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