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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陈太太走了进来,她对陈国军说:“囡囡好多了,刚才还喝了半碗粥,肚子…也下去了,只是身体还有点虚,暂时不能下床。
不过她一直催我过来,看看霍闲怎么样了?”
陈国军闷头抽着烟,没说话。
陈太太看向床上昏迷不醒的霍闲的惨状,忍不住哭了。
他们心里也清楚霍闲的伤,不是医院能治得了的。
“这孩子为了我们家的事,受罪了。”
我绝对不能坐以待毙,一定能找到救他的办法。
我从地上爬起身道:“陈太太,我想要一盆温水。”
陈太太满眼不解,但并没有多问,立刻让人去取。
医生在帮他缝合掌心,每一针都下的小心谨慎,一旁的护士不停的在帮他擦拭额头的汗。
我看医生如此仔细,估计要缝很久。
我不想耽误时间,上前去剪霍闲的衣服。
这种做法在他们眼里很鲁莽,还被医生给好顿训斥,说这样霍闲被感染的几率会大大增加!
可感染没有他的命重要!
我等不及!
不然就像那野飘子说的,大罗神仙来也没有用!
我将他身上擦拭个遍,血迹渐渐褪去,露出原来肌肤的底色。
如我最初所想那般,外伤除了手掌,其余的地方并不算严重。
他应该是被野飘子最后身形俱灭时,幻化的那股气给伤到了!
当时他将手按住陈朵朵的肚子上,最后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那股强烈的煞气…
不然…
我细思极恐。
不然以我的距离,我也一定程度会被伤到,所以他才会趴在陈朵朵的身上,自己承受了!!!
找到答案后,我身上抖的更厉害了。
因为我还不知道该如何…如何救他!
我声音哑到恨不得只有自己能听清,“陈叔叔,能不能…借个电话给我?”
陈国军连忙点头,掏出手机一边解锁一边问道:“你是要找玄知师父吗?我这就给他拨过去!”
“别,别打扰他老人家…我不想他跟着担心。”
陈国军愣了下,没在细问,将电话给我递了过来。
我拿着电话去走廊,拨通了那段熟悉的电话号码。
“三叔。”
…
我尽量语气平静的开口。
对方那边始终没有说话,过了片刻跟开天眼了一样,问道:“遇到事了?”
“嗯。”
我故作镇定道:“三叔,霍闲出事了,能不能请你让袈裟哥来帮帮他?”
袈裟医术高明,一定有办法治疗霍闲的伤!
梵迦也那边沉默两秒,“你在哪儿?”
我结结巴巴将陈国军家的地址告诉他,他说了句,‘等着’便匆匆挂了。
这一声。
我心定了下来。
他没问我们出什么事,甚至都没有了解霍闲到底怎么了,只有一句‘你在哪儿’。
‘等着’。
这对当下的我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
只要有他在,我便能安心一分。
我相信三叔神通广大,他可是青龙山的神明,一定能保二师兄安然无恙!
我顺着墙面滑落瘫坐在地上,双手无助的抱着膝盖。
没过一会,陈太太走了出来。
她蹲下身柔声同我商量道,“如因,你听阿姨的,先去客房泡个热水澡,身上都是血怪难受的,洗完澡再吃点东西。
霍闲这边我和你陈叔叔会看着的,有什么事我再喊你。”
她还特意让保姆,拿来了陈朵朵的新衣服给我穿。
我原本身上的外套,给陈朵朵盖在身上,已经和被子一起烧掉了。
里面的衬衣,为了给霍闲包扎伤口,情急之下剪到了胸下的位置,整个腰都露了出来。
这么看来确实有点不雅。
可我现在还不能走…
人魂散而为鬼,鬼寂寂终化聻,聻冥冥再转为希,希渺渺又成夷,夷幽幽终归微。
微者,乃万物之终焉,即虚无缥缈,不复存焉。
虽然我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那野飘子化微时传出的煞气。
可霍闲要是有点突发状况,这里除了我这个半吊子,更没人知道该怎么帮他了。
至少在袈裟哥来之前,我不能离开他。
医生整整缝合了将近四个小时,脸上难掩疲惫之色。
霍闲手掌上的针脚整齐,医生和护士小姐费了不少的心,可到底能不能恢复如初,医生也不敢打包票。
只说让他好好养着,拆线后可以去做恢复训练。
陈家夫妇一直陪着我,也是一夜没有合眼。
我坐在霍闲床旁的地毯上,后背紧紧靠着他的床。
我一直在想,太姥姥说我天生就该走这条路,师傅也说我是很有灵性的孩子,很多东西都能无师自通。
但为什么每到我身边的人需要我的时候,我都束手无策,只能求助于他人?
这种将希望放在别人身上的感觉,很糟。
我陷入到一种自我怀疑和愧疚的怪圈中走不出来…
天蒙蒙亮,我的眼皮渐渐发沉,两天两夜没有合过眼,身体早已经透支了。
我感觉自己的意识刚刚开始模糊,只听门被拉动,传来江叔的声音,“先生,如因小姐等的人到了。”
从我的角度看去,江叔侧过身,一双黑色女士靴子迈入,我顺着鞋子往上看…
“莺子姐…”
我如见到家人一般激动,可嗓音哑的几乎发不出声音。
穆莺显然没听到我叫她,清冷的目光在屋内环视一圈,最后落在了我身上。
她没有直接过来,而是冲着门外点了下头。
我慌张的起身,一个姿势坐的太久,脚已经麻木了。
还没等我过去,只见一双长腿迈入,那抹身影由远而近,是我最熟悉的一身黑。
“三叔…你怎么也来了?”
梵迦也脸上的表情还算温和,却让人有种强烈的压迫感,即便在别人的地盘,依旧侵略感十足。
“久等了。”
他身后跟着袈裟和柳相,形成一道让人移不开眼的风景线。
他幽深的目光一直盯着我看,我张了张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无法想象,他们是如何将一天一夜的车程缩短到四个小时的?我之前偷偷算过时间,再快,至少也要落日时才能到。
霍闲说的没错,梵迦也是了不起的人,他是守护青龙山的守护神。
陈家夫妇见他们进来,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立刻迎了过去。
梵迦也甚至都没有自我介绍,陈国军便能准确无误的叫出他的名字,且态度十分恭敬。
梵迦也声线微沉含沙,“陈家主,麻烦帮我清个场,任何人不得靠近这间屋子,从现在开始,这里由我的人来接管。”
陈国军喜出望外,“那太好了!
早就听闻三爷道法高深,一直想有机会去拜访,可您日机万里,我们也没寻到机会。
今天霍闲因为我家女儿,伤成这样…哎,没想到如因把您给找来了!
霍闲的事,我们陈家无论如何都会管到底,只是得劳烦您出手相助了。”
陈国军真情流露,倒不像是在阿谀奉承,
可梵迦也对于这种话,早就排异了,一天恨不得要听上几百遍,丝毫激不起他内心的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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