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静檀抱着江席玉,不着痕迹的挡了沈修述的视线,然后吩咐道:“让他跪着。”
那语气很是低缓平静,却又带着不容置喙的强势。
别墅里就这么几个人,要谁跪着?
保镖们面面相觑后,连忙上前押着沈修述跪了起来。
伤口被牵动的痛令沈修述冷汗直流,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却又听见男人冷淡的撂下一个字:“打。”
秘书拿着枝条犹疑片刻,确认自己没有听错后,走上前拿着枝条抽了起来。
沈修述咬着牙,瞬间感觉唇间仿佛尝到了血腥的味道,他仍然痛苦的不肯哼一声,只是抬起头不甘示弱的看着沈静檀。
沈静檀视若无睹,他没喊停,秘书也不敢停。
顷刻间,别墅安静的只剩鞭子抽到身上的沉闷声以及沈修述苦苦压抑的闷哼。
沈静檀抬手覆住江席玉的耳朵,漠然道:“我没管教好你,这是我的错。”
“今天,我就亲手纠正这个错误。”
沈静檀说的纠正错误,就是真的毫不留情。
枝条抽打在身上没有停歇,很快,沈修述的后背就被抽的有些血肉模糊了,空气中甚至都似有若无的散开了血腥的气味。
原本不甘示弱抬起的头,渐渐的,也痛苦的低了下去。
如果不是保镖支撑押解着沈修述,他估计此刻已经瘫倒在了地上。
江席玉听着那些抽打声,缓慢抬眸看了眼沈静檀。
沈静檀的目光在沈修述身上还未收回,他的下颌绷着,不知道是不是角度的原因,江席玉觉得他有些冷淡到不近人情了。
忽然,沈静檀垂下视线。
江席玉怔愣着泪眼对上他深邃的眼睛。
沈静檀微不可见的蹙眉,然后用手也遮着江席玉的眼睛,微叹道:“乖,别看。”
江席玉很轻的抓住了他的手臂,然后说:“不要……不要生气。”
沈静檀神情未变,也没有说话。
江席玉就抽噎着,又补充说:“我,我没让他碰到。”
“不是这个原因。”沈静檀低声道,随后托着江席玉的后脑微微用力,就将他整个人全然护在了自己的怀里。
“不要生气了……”
掌心的睫毛似羽毛般扫动着,显示着它主人的不安。
沈静檀忽视不了,于是他贴近江席玉的耳边,轻声告诉他:“我不生气。”
哪怕江席玉看不见,但他都能明显感觉到,如果再打下去,他感觉沈修述都要被打死了。
对于沈修述刚才的行为,江席玉虽然厌恶痛恨,但也不想因此彻底坏了他们叔侄之间的情意,也没想让沈静檀这般动怒。
而沈静檀害怕他看见,就一直用手遮着他的眼睛。
江席玉没用什么力气,就拿开了他的手。
沈静檀低下头来认真的注视着他,眼里动怒的迹象已经消失的一干二净。
他看着,真的就只像是教导孩子的长辈。
是严肃的,也是不容人反抗的。
江席玉慢慢伸手摸上他紧绷的下颌,沈静檀的手随即覆上了他的手背,问:“脖子疼不疼?”
“不疼了。”
“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
沈静檀沉吟片刻,缓缓抚上江席玉的心口,说:“我问的,是你这里,有没有不舒服?”
江席玉其实也不是个喜欢哭的人,但是沈静檀总是这样,一开口就让他的委屈无处可逃,似乎只要有这个人在,江席玉就永远都可以释放自己最真实的情绪。
而沈静檀脾气稳定的,好像会全然接受江席玉的不好。
江席玉吸了吸鼻子,声音软下去,说:“没有了。”
沈静檀端详着他,仿佛没有信。
江席玉怕他不信,就真的很真诚的说,自己心里没有不舒服了,就算有,也已经被沈静檀抹去了。
沈静檀看了他许久,才似是相信的颔首。
江席玉犹豫片刻,听着那些抽打声,有些发颤道:“别……别打了。”
沈静檀却问:“为什么?”
他第一次问江席玉这三个字。
江席玉愣了片刻,刚欲开口,却又听见沈静檀淡声说:“他对你这样,为什么不打?”
“可是再打下去,他……”
要是出事了,该怎么办?
沈静檀对后果不甚在意,他眉眼稍敛,没什么表情的问:“你在担心么,席玉?”
他没有直接问江席玉担心的是谁。
不过他的那道落在江席玉脸上的视线,却是在无声的问着他在担心什么,担心谁?
沈静檀不愿意错过江席玉脸上的一丝波动。
江席玉完全没掩饰,他坦然的对着沈静檀说:“我是担心你的,沈先生。”
担心沈修述因此记恨,也担心如果这件事情闹大了,会有其他影响。
沈静檀的眉眼动容了瞬。
也像是突然反应过来自己问了什么,随即有些无奈的阖眼。
或许是因为很久没有过这样的情绪起伏,所以他在问江席玉的时候,也只是一贯的,未来得及收敛的冷淡。
他爱怜的摸了摸江席玉的脸,然后收起那些情绪,侧目看着已经像是被打得失去了所有力气的沈修述,淡淡说了句“够了”。
秘书连忙收了手看向沈静檀。
沈静檀冷道:“把他带去医院,仔细盯着。”
沈修述已经没有什么力气能说话了,可是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还是强撑着抬起头。
在他抬头的瞬间,江席玉瑟缩了下。
额头上的血与汗水融在一起,沈修述透过恍惚的视线看着,一时间也分不清到底哪里最疼,又或者全身都已经疼到没了知觉。
是江席玉被抱走的那个清冷的眼神让沈修述记到现在,他一夜都在怀疑,江席玉是否从来没有喜欢过自己,最后,他也是这样认为的,认为自己被江席玉耍的团团转。
可青年现在的求情,又无异于让沈修述在痛苦中生出了一丝动摇,哪怕他说的是担心沈静檀。
沈修述还是想问,所以在保镖带他走时,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甩手挣脱了。
保镖也顾忌着他的身份,没敢太过用力。
这样一挣脱,沈修述的膝盖重新磕到了地上。
他顾不上满背的疼痛,只是盯着江席玉艰难问:“江席玉,你告诉我,你以前是装的吗?你有没有,真的喜欢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