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洗过脸后,董卓就带着弓到靶场去。
洛阳城的春天,硬如石头的积雪还残留在地面,树芽犹紧紧包着,放眼所见,尽是一片酷寒的寒冬景色。
董卓身长八尺,体重却达到了四百五十斤,犹如一座肉山,虽然已经是六旬老人,但自带的上位者气息,还是让他看起来精神抖擞,目光如炬。
去年冬天与诸侯联军罢兵议和后,董卓就将所有军队调往长安,一举将氐羌联军赶出了关中,收复了三辅之地。
从那以后他开始休养生息,养兵屯田,而在刺骨的清晨寒气中赶赴靶场,成了他每天的晨课。
在董卓身后跟着的人是他的义子华雄。
只见华雄一手拿着银月刀,另一手提着箭袋,脸颊被清晨的寒气冻得发红,嘴里不断呼出白气。
不久他们就抵达靶场。
董卓亲自安好靶,他一向喜欢亲力亲为,就连捡箭,也常常自己做。
“这样子对身体好,我已经是六旬老人了,如今身体的关节都硬了,每天活动活动,练练身子,日后还能骑马出征。”
董卓每天固定要射二十支箭,从清晨开始,每次都要将弓拉满了才射。
“咻”的一箭,正中靶心。那声音似乎把酣睡一夜而沉淀的血液唤醒,随即迅速流遍全身。
他感觉全身血脉喷张,此刻已经是汗流浃背,真是无比的舒畅!
今天清晨,董卓的中靶率非常高,连续十五箭都正中靶心,他的心情很好。
“相国,文优先生来了。”华雄道。
他看见李儒正走在一片树叶落尽的枯树林间。
四十岁的李儒,穿着黑色的锦袍,戴着黑色帽子,急促的走着。
董卓看了李儒一眼,转身对着箭靶,把箭搭在弓上,射出了这一箭,奇怪的是,不但没中靶心,还出乎意料的偏离了箭靶,刚才的愉快瞬间消失,不由得烦躁起来。
“不射了,收起来吧。”董卓对着一旁的华雄说。
李儒今天的穿戴有点像寒冬的乌鸦一般,他那阴森的脸部轮廓显得特别突出。
李儒弯腰行礼。
“文优有何事啊?”董卓尽量掩饰心中的不悦。
“相国,汉中传来消息,张鲁借传播五斗米教的名义,大肆招揽教众,许多关中的百姓被吸引到汉中,如今人数已经达五十万之多。”
李儒复杂的表情显示出,自己带来的消息绝对会使董卓感到不安。
“这张鲁是个什么玩意,安敢如此!文优,传众将前往军前幕府议事。”
董卓披上外衣,大步走向洛阳城内的军前幕府,华雄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
幕府军帐打扫得非常干净,墙上挂着一幅地图,那是大汉的疆域。
主座的位置上铺着一块熊皮垫子,火盆里放了许多炭火,熊熊燃烧着。
西凉军诸将皆一身戎装,陆陆续续的来到帐中。
董卓坐在毛茸茸的熊皮上,膝盖上盖着狐裘,反复的搓着手。
“我已经六十岁了,不知道上天还能留给我多少时间?”董卓在心里嘟囔着。
侍从端来汤药,毕竟上了年纪,身体总会出现一些小毛病,太医们特别调配了一些补身体的药,董卓每天早上用饭之前都要先喝一碗。
慢慢的喝完后,董卓开始吃饭,在他面前的是一碗糙米,几块猪肉,吃的很简单。
董卓端起盛满糙米的大碗,拿起筷子,他的胃口很好,片刻时间就咕噜咕噜的吃完了早饭。
“说说吧,张鲁那个五斗米教,绝不能让它再传播下去,诸将谁愿带兵出征?”
华雄首先发话:“相国放心,区区张鲁,我领十万大军即可剿灭。”
董卓看了一眼自己的义子,说:“去年和诸侯联军,氐羌联军连番作战,大军已经是人困马乏。眼下关东诸侯仍然是虎视眈眈,我西凉大军需要时间恢复,故此次不宜派大军前往征讨。”
听到董卓无意派遣大军后,众将都沉默了,毕竟冷兵器时代的战争,兵力多的一方占有天然的优势。
这时候,有一人打破了寂静的氛围,“我愿带麾下八百人,前往汉中,取张鲁首级,献给相国。”
董卓定睛一看,说话的人是刚刚加入西凉军的张绣。
张绣是牛辅麾下校尉张济的侄儿,自幼就跟随枪神童渊习武,现在是学成下山,报效朝廷。
张济看他还年轻,便托关系让他在洛阳的西凉军中历练。
这次董卓召集的西凉军诸将,多达百人,张绣也是在其中。
西凉军众将听到张绣愿意带八百人前往汉中的时候,不禁都佩服张绣的勇气,毕竟张鲁的信徒可不少,单单关中逃往汉中的百姓就有五十万之多。
即使张鲁根本不懂的打仗,给几十万人配备武器,也是一支可怕的力量。
董卓点了点头,“真是少年英雄,就由你带兵出征汉中。”
张绣下跪说:“末将定不负相国所望,必取张鲁首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