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文君从旁瞧上一眼,便看到他仔细查看的那处似有一丝锈迹。
自她进了王府,这些素日里宝贝着的物件便都封箱放置在了厢房,忙于府中事务,也未抽出空闲去打理。
这箱子里的物件便如明珠蒙尘般被搁置在旁糟践了。
她眼中闪过一丝怅然若失的神色,很快回神道:“既然公子喜欢,送与公子便是。”
“当真?那在下就先行谢过王妃了。”公子川这次倒是不推辞,立刻应下。
快得让一旁的清野直咂舌,他怎么都没瞧出来这一箱子破铜烂铁倒是比那两箱子金银珠宝还要值钱。
公子川让人找来清油和绒布,他将那匕首拿在身前,细细观摩一番,这才上手用绒布沾上清油细细打理着那匕首上生出锈迹的地方。
擦得忘我又投入,直至那匕首上再也不见一丝锈迹,亮可照人,他才吐出一口气,放松下来。
笑道:“老毛病了,遇到喜爱的兵器就见不得它遭难。”
裴文君似被箭羽击中一般定在原地,这话,似曾相识的感觉,小时候她也听李正泽说过。
那时的他还是个小童模样,就能爱不释手的把玩着能到他腰一般高的兵器,擦拭完总要这么吐出一口气。
见对方愣住,他举起手指轻微晃了晃,笑道:“王妃,可是累了。今日实在是在下叨扰,王妃能如此割爱,改日再登门奉上谢礼。”
裴文君回神间,想不通适才腾起的感觉究竟是因何而起。
见他要离去,起身道:“既然公子喜欢,这箱子兵刃你便都带回去吧,在我这处只怕是仍旧放在那处接灰尘,倒不如让你带走。”
公子川一脸讶然瞧向她,转而点头应道:“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
旁人或许不懂,他只扫看一眼,便瞧出那箱子里的兵刃都是极为难得的。
单就他适才拿的那把匕首,看着不显眼,在黑市上也能换千两纹银,更别提剩下的几件名家封山之作。
李正泽带着庆云回府的时候便瞧出一旁负责洒扫的下人面色不对,那眼神里有讶异、震惊、还时不时朝着前厅的方向看。
庆云问了门房的小厮才知道先前府中来了一个自称公子川的人,长得与王爷容貌近似,府中下人错认人也未可知。
听庆云说完,李正泽的步子不由得迈得更大,庆云小跑几步从后跟上。
裴文君正亲自送公子川出府,就遇上黑沉着脸回府的李正泽。
远远李正泽就瞧着他二人有说有笑的模样,一股怒气直冲天灵盖。
大步走过去,将裴文君半揽进怀中,宽大厚实的大氅恨不能将她尽数拢进身子里,不让他人窥见半分。
公子川面上笑意淡了下去,与李正泽见礼。
裴文君几句话将今日公子川过府送药膏的事说与李正泽听,笑意盈盈道:“我适才还想留他吃饭,无奈他还有事在身。那便改日再请公子过府用宴。”
李正泽瞧向公子川的眼神更深沉了几分,冷笑道:“那便由本王亲自送你出去。外间冷,昭昭回去等着我。”
裴文君一时诧异,李正泽寻常白日里从不曾这般叫过她。
只在夜里二人行床笫之欢时,每每他情到深处 便会在她耳边轻唤昭昭二字,如今这二字倒似是一个开关,让她无端想起他夜里的不羁与隐忍。
她面色立时绯红一片,连带着耳朵尖都染上红霞。
来不及再与公子川见礼,她落荒而逃。
李正泽自说完这话就一直注意对面公子川的神情,见他本来平静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之色,连带着那袖袍下的手掌都紧握成拳。
他嗤笑出声,果然是他。
继而朝着大门的方向伸出手,淡淡道:“请吧。”
公子川迅速收敛起神情,借着手心中的痛意强忍住想要将对方打死的冲动,转身抬步要走。
他似突然想起什么,定住脚回转身手指着身后小厮抬着的大箱子,面上挂起笑意:“王爷可知这箱子里都是何物?”
不等对方回话,他上前一步轻声道:“都是王妃的心爱之物,今日王妃见我喜欢,便割爱于我,其中恩情令在下不胜感激。”
他说完不等对方发作,转身离去。
一旁的庆云感受着主子周身越来越低的气势威压,悄悄噤了声。
李正泽面色阴郁,定定看着公子川离开的方向,久久沉默不语。
早就让人查过他的底细,干净得厉害,越是这样,他越觉得他此次图谋甚大。
毕竟那个是他自小就在暗处盯着长大的人。
他的一举一动都似乎仍旧有幼时的影子,便连他看向裴文君的笑意中都带着小时候就有的宠爱。
裴文君回屋后连灌下两盏凉茶才将心头燥热按下去。
她来回在屋中走了几圈,才见李正泽回来,见他屏退下人,她走过去,想要问他适才为何突然那般。
李正泽解下大氅搁置一旁,将走至身前的人扛起就往床榻之上走去。
裴文君被他吓得低声惊呼:“你放我下来,还是白天呢。”
天旋地转间,她已经被他放置在床榻之上,来不及开口,就被他俯身而下压住唇瓣。
她还要说话,却被他借机趁虚而入,几息之后,只得任由他胡来。
屋外,庆云将一众丫鬟婆子远远的赶走,他也飞身上树,从袖袋掏出一坨棉绒一分为二塞住耳朵,不想听那些让他脸红心跳的动静。
裴文君察觉出李正泽今日动作似乎很是急切,全然没有了往日的从容不迫。
她伸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背脊,那处有在战场之上厮杀之后留下的刀剑之伤。
感受着她的安抚,李正泽似乎才恢复些神智,只是动作间依旧算不得上温柔。
裴文君尽情将自己舒展成更能承受他的姿态,任由他带着共赴沉沦。
手指在他身上四处点火,连带着唇瓣为他留下红梅朵朵。
渐渐李正泽也感受到她今日不同以往的热情,心中惶恐不安的情绪渐渐转为另一种更深的占有欲。
感受着她的震颤,将自己尽数奉献给她。
“昭昭、昭昭!”
“我在这。”裴文君呢喃着回应他,伏在他坚实宽阔的胸膛上,阵阵喘息。
手指不经意间摩挲着他后肩上的一处伤疤,若是她的记忆没错,小时候他这里曾经有一块梅花胎记才是,许是先前在战场上受伤,胎记变成了伤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