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文君最终在一个湿热的拥抱中失去意识,沉沉睡去。
李正泽为她擦洗身子时,她累的连指尖都不想抬一下,将她放回新换了被褥的床榻之上安置好。
李正泽重新披了外袍走出门去到书房,庆云与一众暗卫对他行礼。
“适才是何人?”
其中一名暗卫跪地请罪:“属下失职,一路追踪那人到公主府附近就消失了身影。公主府中有侍卫戒备,属下没敢去里间探查。”
“都下去歇息吧。”李正泽出声吩咐。
庆云瞧着自家主子面上神色小心开口:“可要属下再去到长公主府中探查一番?”
李正泽摇头,看他一眼,“今夜长公主府中停棂,死者为大,不便打扰。我已经猜出那人是谁。”
能大半夜不辞辛劳在他屋外听墙角,偷窥他夫妇二人欢愉的,除了那人,还能是谁?
.........
长公主府挂满白幡,前厅布置好了灵堂。
公子川藏匿身形走至内院温雅柔房屋的窗边,听着屋内的动静,不由得蹙起眉头,眼中现出厌恶。
温雅柔胎像平稳,她私底下问过医官,得知适当行房中之事,只要动作小心,便不会对孩子产生影响。
她放下心来,近来夜里总缠着公子川想要欢愉,却被他借着府中事务繁忙,行事不宜胎儿诸多借口搪塞过去,眼看着她渐渐起了怀疑。
温驸马今日在宫中出事,二人本应在前厅守灵,因温雅柔有孕在身,长公主便让他二人回内院歇息。
夜里才一歇下,温雅柔又故技重施,缠了上来,不得已公子川只得先将她迷晕过去,唤来黑衣侍卫与她同房。
他换上夜行衣,去到吕公公府中探查一番,返程路过平阳王府时,似被迷了心窍般翻墙进到院中。
自上次他半路拦住裴文君给她送信之后,许久不曾见过她。
他心下猜测上次藏在匣子里的旧物许是不曾被她看到,才没有主动来寻他问个清楚。
才一进内院,就听得屋内传来的女子嘤咛,声声娇娇怯怯,软语温香。
而那屋中的男子似是并不懂得怜香惜玉,只是低声喘息着叫出女子闺名,床榻吱嘎作响声并未见停,还不时将女子的求饶声堵住。
公子川听得额头青筋绷起,恨不能立刻就冲进屋中将女子救下。一时怒极,他一拳捶在那院墙,惹得在外院的暗卫闻风而至,一路疾追,险些露了身份。
回神间,听得屋中动静渐止,公子川轻轻敲击窗子。
很快,窗子被从内里打开,黑衣侍卫穿戴齐从窗子里翻出来。
公子川闻到屋中独属于男子的气息,眉头皱的更深几分。
黑衣侍卫见他神色不愉,以为是嫌他今日耗时太久,小声解释着:“郡主有着身孕,属下不敢动作太大,是以较往日慢了些。”
公子川并不多言,脱下身上夜行衣交给他,让他自行关窗离去。
府中下人皆被温雅柔提前赶去前院帮着料理丧仪,院内独留下一个小丫鬟伺候。
公子川穿上丧服让小丫鬟去给仍旧昏迷着的温雅柔净身,他自顾去往前院。
小丫鬟打了热水帮温雅柔擦拭身上的脏污,瞧着她身上的的点点红痕,暗自腹诽府中驸马爷才过世,长公主伤心不已。而郡主和郡马爷却不知检点,还怀着身子就这般行房事,当真是毫无节制。
前院挂满了白幡,一片静寂,偶有下人行色匆匆走过。
灵堂前,朱聘婷正跪坐于软垫之上,往面前的铜盆里烧着纸钱,面颊上还有未干的泪痕。
公子川走上前去,半蹲下身子,也拿起一把纸钱往铜盆里放。
朱聘婷见他过来,“柔儿可睡下了?”她嗓音干涩,鬓边的白发一夜又多了许多。
现下也只有温雅柔腹中的胎儿能让她挂心。
公子川点头,关切道:“您去歇息一会吧,若是驸马爷还活着断然看不得您这般伤神。”
朱聘婷叹息出声:“我与他做了半辈子的怨偶,想不到他还是会因为我的牵连死在了京中。若不是为我,他也不会被人这般害死。”
说完,她的眼中又流出泪来。
“宫中对外放出消息说是驸马爷畏罪触柱而死,此事皇上不再追究。接下来咱们要如何行事?”公子川一脸悲戚之色将纸钱一片片丢进铜盆里,看着火舌将它们燃烧殆尽。
“他在其位,却不谋其政。由着一己私欲,大兴土木,掏空国库。我对他一再退让,他却得寸进尺,将我身边之人一一夺去。这般再如何隐忍也无济于事。不如就借此机会将他掀翻。”
铜盆里燃着的火光映照在她的眼中,似两簇燃烧着的怒火。
公子川从旁拱手道:“但凭长公主吩咐。”
“待宫里传出丧钟,皇帝新死,必然是要太子继位,我要你带人悄悄去到太子府中将他和他的太子妃一并杀死,届时无人继位朝堂大乱,我再去求了母后懿旨,代为处置朝政,等柔儿顺利诞下孩儿,立为皇储。”
朱聘婷云淡风轻的说着大逆不道的话,若是旁人,只怕早就被吓死。公子川点头应下。
见他这般反应,朱聘婷点头赞道:“我知你是能成大事的,待我百年之后,这番基业自然就是你和柔儿的了。”
公子川似突然想起什么道:“那废太子妃那里要如何处置?”
“她?”朱聘婷冷笑出声,眼中寒芒劲射,“不过是个幌子罢了,她腹中的本就不是我朱家骨血,岂能容她。还没到用她的时候,用完再丢也不迟。”
公子川应声称是,劝慰道:“天快要亮了,您还是先行歇息一会,白日里只怕还要忙于应对来吊唁的朝臣,借此机会也好能看清朝堂上众人的想法。”
“确实是个好时机,看看哪些还能为本宫所用。”她缓缓站起身似喃喃自语。
公子川仍旧停留在原地,低头一动不动看着铜盆中的火光,几息之后,面上浮起一丝古怪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