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明文举正式认祖归宗。
云王府几代单传,因此并没有什么族人,为了让仪式显得更为庄重,特意将南宫修远请来主持。
清晨,明文举、云纤早早换上特制的服饰,迈着轻快却不失沉稳的步伐,向云府祠堂走去。
庄严的祠堂静静地矗立在那里,宛如一位沉默的守护者,见证云家世代兴衰荣辱。
按照传统习俗,祖宗祠堂一般是不允许媳妇踏入其中的,但是在云王府情况有所不同。
历代王妃都能与王爷战场杀敌,为表示家族对新成员的接纳和尊重,秉持“添丁进口、家族兴旺。”的理念,在云王府,媳妇是可以进祠堂的。
夫妻俩在云王带领下,缓缓走进祠堂。
神情肃穆,脚步轻盈,以示对祖先的尊重。
南宫修远主持仪式,但是他不是云王府人是不能走进祠堂的,所以在祠堂里面诸如净手、三拜九叩祖先牌位等一系列程序,都由云王带着两人完成。
直到最后将两人名字庄严地写进族谱那一刻,仪式正式完成。
从此明文举改为云文举。
晨光洒下,微风轻拂,冬季的天有些冷。
此时,已经有华丽马车沿着宽阔街道陆续驶来,揣着精心准备的贺礼,脸上洋溢着笑容,来见证云王府世子认祖归宗的重要时刻。
秦锦年第一个便到了,紧接着便是太子凌紫珏、穆丞相、兵部尚书王大人……
文官武将们接踵而至,一时间,云王府宾客盈门。
府内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偌大的厅堂,座无虚席,众人欢声笑语,交谈甚欢。
不多时,明文举在云王带领下缓缓步入大厅,他面容英俊、身姿挺拔,新换一套华贵的紫色长袍,更显气质超凡,令人眼前一亮。
云王站在大厅中央,环顾四周,眼中满是欣慰与自豪。
他面带笑容,高声道:“今日,我云王府世子回归,认祖归宗,实乃我云家之幸,也是云王府大喜日子!感谢各位大人百忙之中前来庆贺,云某感激不尽!”
众人纷纷起身,举杯向父子俩表示祝贺。
“恭喜云王,贺喜云王!世子归来,云王府必将更加昌盛!”
此起彼伏的祝贺声回荡在大厅之中。
宴会正式开始,席间,众宾客谈笑风生,偶尔会有人交流诗词歌赋,气氛热烈而融洽。
前厅坐的都是男宾,凡是宴会又怎么能少了那些精心打扮的女眷呢?
她们都被云王妃请进后院招待。
云王府后院,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处处洋溢着富贵祥和之气,贵妇千金门的到来,艳了这一处景色,仿佛春暖花开。
她们聚在一起,言笑盈盈。
云纤一袭淡蓝色长裙,宛如春日里绽放的兰花,清新脱俗,引来一众贵妇们的夸赞。
云王妃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消失过,她的儿媳自然是千般万般好。
然而,在这一片欢声笑语中,有一双充满恨意的眼睛始终偷偷盯着云纤。
此人便是柳云娇,自从沦为别人泄欲的工具,她心里最恨的就是云纤,为何她就能那么好命?而自己就要承受这般屈辱?
曾经那么求她,都没有唤起她的良心。
仇恨如野草在心中疯狂生长,哪怕是死也要带着她一起离开。
得知云王府世子认祖归宗这一消息后,她便想到了一个能见到云纤的机会,于是使出浑身解数,将那位钱大人侍候的舒舒服服,欲罢不能,从而提出要求。
圈禁了这么多时日,钱大人心情一高兴便答应带她前来。
她如今就是一个死人,自是不能以真面目示人,钱大人费心地找人做了一副与自己夫人容貌一样的假面具让她戴上,以夫人的身份带进王府来。
怕被众人发现,柳云娇显得有点不合群,今日人多,且众夫人的焦点都在云王妃婆媳身上,并没有人特别注意她。
耳边忽然听到王妃提及云纤有孕了,心中的嫉妒和愤怒无可抑制地往上涌,更加决定要让她死,下地狱的决心。
她如恶狼般在寻觅等待机会……
云纤莫名地感觉身后有寒意传来,总觉得有人不怀好意,视线不由转过去,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人,不过还是多了几分小心。
众夫人、贵女落座,谈笑风生间宴席开始。
面对满桌的山珍海味,柳云娇却难以下咽,曾几时,自己也是众人瞩目的焦点,如今只能像老鼠一样活在暗地里,受尽各种屈辱。
这样暗无天日的生活让她恐惧,感到生不如死。
既然横竖都是一死,临死前,她一定要将那个令她痛恨至极的人拉入地狱!
机会很快来了,云纤似乎因为什么事情朝着这一桌的方向走来。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那熟悉而又令人生厌的身影慢慢从她身旁掠过。
说时迟那时快,柳云娇猛然转回身,犹如一头恶狼,凶狠地朝着云纤扑过去。
与此同时,她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锋利尖刀,以最快速度向云纤刺去。
事情来的太突然,虽然云纤一直揣着小心,依然没能灵巧地避过这一扑,那把尖刀无情地刺穿了她的衣服,感到一丝刺骨凉意。
好在有武功傍身,没有被她这一扑摔倒在地上,并抬起一掌,将柳云娇拍飞。
周围宾客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云王妃一个箭步飞奔过来,将柳云娇擒住,眼含紧张地看着云纤,触及到她胸前流出的鲜红,惊呼道:
“快,快去将世子叫过来。”
春晓闻声飞奔而出。
前厅觥筹交错,一派喜庆,就在这时,传来春晓急切的声音,“世子不好了,世子妃招人暗杀,受伤了!”
明文举闻言心就是一紧,忙从座位上疾驰离去,云王紧随其后。
众宾客皆面带惊色,这是什么情况,谁敢在云王府行凶,不想活了吗?
后院女宾几乎都是随着男宾过来的,因此有人行凶必定与其中某个官员有关,一个个心中敲着小鼓,生怕是自己家那位。
秦锦年惊怔了有一会儿,把脑袋凑过来,“难道是云清颜?”
凌紫珏心中也生出这个想法,又觉得不太可能,云清颜怎么可能对世子妃生出这么大恨意?
……
“母妃,我没事儿,就是皮外伤。”见南宫微一脸急色,云纤轻声安慰。
那把刀刺的并不深,若是平常自然没什么大事,可她现在怀着身孕,能一样吗?而且刺在小腹处,谁敢保证不会影响到孩子?
明文举和云王先后到来,看到衣服上那抹鲜红还是惊到了,连忙将她抱在怀中,“母妃,我先去为她治伤。”
南宫微轻轻点头,之所以喊文举,就是因为知晓他医术精湛,叫别人医治她不放心。
这时,她才有时间和心情去看这个罪魁祸首,此人样貌有点印象却不熟悉,冷声问;
“你是何人,为何要做出这等恶事?”
就差那么一点儿,为何没能杀死她呢?柳云娇心里正在懊悔,早知如此从小就该学武。
闻言,目光缓缓看过去,那张脸忽然间变得扭曲起来,咬牙切齿道:“柳云纤那个贱人该死,我恨她,诅咒她生孩子暴毙而亡!”
围观众人惊得睁大了眼,这女人可真恶毒,竟能说出这种狠话,疯了吗?也不知是哪位大人的夫人?
“她是钱夫人,刑部的钱大人。”
钱大人好歹也是个四品官,虽然他的夫人不怎么参加这种社交活动,依然有人认识她。
云王眯了眯眼,文举和云纤怎么可能得罪这位钱夫人?冷声道:“将她带到前厅。”
不一会儿,柳云娇被两个丫鬟架着带到前厅,一众夫人小姐为了看热闹,探个究竟,自是跟着过来,一时间挤满了人。
钱大人刚才心里就在嘀咕,会不会是那个蠢货,此时看到柳云娇,整个人差点瘫坐在地,完了!
今天特意挑了个贵重点礼物献上,就是想着攀上云王关系,日后或许还能晋升,这下好了,整个乌纱帽都没了,性命能不能保住还两说。
“钱大人,你夫人想要谋害世子妃,作何解释?”云王冷声问。
钱大人连忙跪拜在地,“都是下官的错,没有教导好贱内,下官也不知她发的什么疯,若是知道,说什么也不会带她过来,还请王爷高抬贵手,下官愿意亲手杀了她已解您心头之恨。”
说着就要站起身,被云王按下,“不急,本王要弄清真相。”
目光转向柳云娇,“你是谁?主动说还是等着本王将你的面皮撕下来?”
钱大人一哆嗦,完了,一旦揭开这女人真面目,自己徇私枉法、以假乱真,不死也扒层皮。
本就抱着赴死之心,柳云娇还有什么可畏惧的呢?这段时日早已受够钱大人那副令她作呕的恶心嘴脸,死了还能拉他一起陪葬,也算是值得这么做一回。
想到此,一把撕掉贴在脸上的假面具。
钱夫人深居简出,没有多少人认识,柳云娇这张脸可谓是人尽皆知,在场众人无不睁大双眼,满脸惊愕之色,她不是应该死了吗?
又把目光落到钱大人身上,不用开口询问,心里也猜出个大概。
自古有云: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这位钱大人却选择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还真是与众不同,色胆包天。
众人思索间,耳边传来柳云娇癫狂的笑声,“柳云纤,自私自利、忘恩负义,全然不顾家族死活,容不下亲妹,如此无情无意,她该死,我诅咒她不得好死。
钱大人贪图美色,利用权力之便救下我,肆意侮辱我,这种人就是天下败类,不配为官,都该去死!”
她满脸狰狞,说完竟挣脱丫鬟之手,像一头失控野兽,朝着不远处墙壁狂奔而去。
砰!一声闷响,额头重重撞在墙上,鲜血四溅开来,染红了那一片白色。
本来是一场喜宴,却出现这种血光之灾,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便是钱大人,云王心中的气怎么可能放过他?
钱大人早已吓得脸色惨白,浑身哆哆嗦嗦,想要为自己辩解几句,却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这时凌紫珏开口道:“钱大人徇私枉法,滥用职权,色欲熏心,此等罪行天理难容,即刻押去刑部,择日问斩。”
替云王做了决定,合情合理令人信服。
一场盛宴因此事,众人皆无心再继续享用美酒佳肴,于是纷纷拱手拜别。
送走众宾客,命人将柳云娇的尸体处理了。
云王和王妃急着去看云纤。
此时,明文举已经为她处理好伤口,伤口不深,且脉象正常,也算是有惊无险。
“我觉得那人应该是柳云娇,只有她对我恨意会如此深。”云纤轻声道。
明文举眯了眯眼,本应是个死人却出现在这里,不用问也是那位监斩官搞得鬼,他相信父王、母妃会处理好,便没有出去。
“云清颜也活着,虽然与我们没有多少接触,却不妨碍她会恨我们,所以还有个隐患藏在暗处,以后要多加小心。”
云纤点点头,“云清颜比柳云娇危险,她不但有武功,也更有脑子,多派人四处寻她,尤其是江湖门派。”
明文举觉得有道理,明天便将暗卫们派出去。
说话间,门外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一进门,南宫微便迫不及待问:
“怎么样?纤儿没事儿吧?”说着走到近前,眼中满是关切之情。
云纤斜倚在软榻上,脸上挂着淡淡笑容,看上去气色还不错。
“母妃不用担心,您看,和好人没什么两样了,刚才那人是柳云娇吧?”
南宫微点点头,“就是她,最后撞墙而亡,这次是母妃大意了。”
云纤笑着摇头,“这与母妃无关,云娇恨我,处心积虑下防不胜防。”
“好了,我们出去吧,让云纤好好养伤。”云王在一旁轻声催促。
得知她没有什么危险,且胎儿平稳,南宫微悬着的心总算落下来,叮嘱几句与云王离开。
自此,两人便生活在云王府。
温迎搬进将军府,这几天正忙着买丫鬟小厮等事宜,她与凌紫珏还没有大婚,与京城的贵妇小姐们不熟悉,因此没有来云王府参加这次宴会。
听闻云纤受伤了,不由后悔,她怎么能不去呢?
若是她在,师妹可能就不会受伤了,第二日便急匆匆跑去王府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