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之人突然摇头，脸色也不大好看。
他压住关切的话语，微不可察的手支着膝盖，摩挲着手指问：
“太子妃可是哪里不适？”
“啊？没......没没有！”
去万福楼的近路宫里的车夫不熟悉。
羡永安的贴身侍卫主动请缨驱车，避开人群从后巷里弯弯绕绕驶进了万福楼的院内。
“王爷，您受伤了！”
羡永安侧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伤处：“无碍！太子妃可知他们是何人？”
沈清澜摇头。
她近来一直在宫里，不记得自己何时与人结过私仇。
今日她出宫也是低调得不能再低调，谁会知道她的行踪？
羡临渊并没有与自己同行，究竟谁要杀她？！
车门被人从外拉开，“王爷到了。”
羡永安看着似在思索的人，先她五了马车，道：“太子妃可否自行走动？”
万福楼人多眼杂，太子妃彻夜未归的消息传出，于她总归是不好。若是再叫人瞧见太子妃行为不检，更是顺理成章让有心之人握住她的把柄。
“可以！”
沈清澜想也没想果断回道。
“啊！”
她刚试着站起，脚不受力，又跌回坐上。
婢女这时从另一辆马车上下来，听闻是自家太子妃的声音，匆匆上前：
“太子妃！奴婢们扶您！”
“嗯！”
也只能如此了。
沈清澜在婢女的搀扶下入了万福楼，雅间的门再次被侍卫推开时，进来的是一个身背医箱的大夫。
沈清澜知道，这都是羡永安的安排，便也没多说什么，心里只记下多谢他思虑如此周全。
*
临澜殿朱红色高门紧闭，内里灯火幢幢，王妈妈攥紧双手在殿内急得团团转。
突然殿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王妈妈心头一喜，只当是太子妃归。
她步履匆忙跑去正要拉开门栓，手刚覆上，却听到外面传来贺嫣然甜美的声音。
“姐姐可是睡下了？妹妹今日出宫，特意为姐姐捎回些姐姐往日最爱的糕点。”
沈清澜出宫前有关照王妈妈替自己保密。
太子妃出门特意避开太子殿下，这样的事传出多少会叫人觉得她们不和。
再说，她快去快回，婢女不会生出什么事端。
岂料，这个时辰太子妃还未归！
王妈妈收回手，强装镇定回道：“多谢贺奉仪好意，只是这个时辰太子妃已经睡下，贺奉仪请回。”
睡下？
贺嫣然似不死心，“可糕点若是待到明晨就失了它的原味，有劳王妈妈代为通传一声。”
王妈妈见她不死心，只得硬着头皮道：
“太子妃昨日在御花园里赏花偶染风寒，贺奉仪近日伺候太子殿下，以免将病气过给太子殿下，贺奉仪还是回去的好。”
一墙之隔。
贺嫣然将殿内急得来来回回踱步之人的身影看得清楚。
白日里沈清澜可是一再强调自己身子不适，不宜陪太子出行!
尽管她今日的装扮没有半分贵气可言。
但沈清澜那张脸，即便是化成灰她也能一眼认出。
贺嫣然随手捻起一块糕点短暂打量后，松开手的一瞬间，手中的糕点跌落在地摔得稀碎。
*
临近宵禁，乾安门即将关起的一刻。
“且慢！”
关门的两侍卫顿住手中动作，“贺千户，今夜这是刚刚下岗回府休息？”
骑在枣红色高头大马上的人，勒住缰绳时已经出乾安门。
他像是没听到侍卫的话，一双眼睛盯着城门周边扫视。
夜已深，乾安门前的御街已经空无一人。
更别说是回宫的马车。
“酉时过后，可有马车入宫？”
关门的侍卫这才回过味来，二人仔细思索道：“回禀大人，近酉时末太子殿下的车驾入了宫，再过别的车驾！”
另一侍卫想起什么哦了一声道：“太......太子妃的车驾尚未归！”
“驭！”
贺锦程勒住缰绳，原地转着圈。
依旧没有车辆靠近的迹象。
两守门的侍卫，自然明了贺锦程此举是何用意，可宵禁时辰已到，他们职责所在，又不敢催促皇后娘娘的侄儿，一时陷入两难。
“贺......贺千户！卑职职责所在还望贺千户体谅！”
贺锦程远远瞪了他一眼，侍卫连忙将头低下。
他想起今日贺嫣然在东宫门外与身边婢女耳语的情形，总感觉哪里不对。
自从他与沈清澜和离。
瑞阳侯府被当众打脸，府上没一个人不是对她怨声载道。
三房叔母担心未出嫁的三妹妹，大好姻缘有误，没少在背后念叨她。
瑞阳侯府本无意与东宫扯上关系，三妹妹偏偏入选了秀女。
她不可能突然心情大好！
应该担心自己处境才对。
马背上之人看了眼守门的侍卫，自知已经无力再拖延，双腿一夹马腹马儿轻鸣着向前跑去。
贺锦程并不解释，只居高临下垂下眼帘，道：
“今日之事，你们什么都没看到！相信你们能站在此处，当知什么话当讲，什么话不当讲！”
“是！”
*
蔡添祥行至殿外，扫了眼手中端着的八块牌子暗叹了口气，管理好自己脸上的表情，随即加快了步子入了殿内。
羡临渊见是他前来，手中的折子没劲地一丢，愣愣看着那一盘子冰冷的牌子送到自己跟前。
“我说......”羡临渊横眉竖眼，道：“蔡公公，母妃是不是时常夸你勤恳心细？！”
“奴才不敢！”
可这是他职责所在呀！
只有确定了太子今晚的去处，他们这些伺候人的才好做下一步的准备。
眼见羡临渊修长的手指就要将贺奉仪的玉牌拾起，他突然又收回。
“蔡公公你说，孤是专宠一人的好？还是雨露均沾好？”
这话问得蔡添祥眼皮直跳！
不知情的还当真以为太子殿下日日临幸了贺奉仪呢！
蔡添祥闷闷在心里腹诽：
太子殿下是怎样临幸贺奉仪的，您自己心里没数吗？
哎哟，我的苍天！
太子殿下您说您暗自与太子妃较什么劲？
人前人后装得表里不一！
您纵使不累，可苦了奴才这些做下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