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如何做虞崇明的工作，老肖是心里没谱的。
即便明知道有人要杀自己，盾构机厂的书记依然倔强地拒绝一切人的贴身保护。老肖被逼得实在是没辙了，再加上两个人一见面必定掐架，他只能厚着脸皮找到x集团总部，拉着集团党委副书记找到了虞崇明，让他来做虞崇明的工作。
毕竟老肖拉上的人是虞崇明的老领导，这次见面两人总算没有掐起来，不过对于老肖派来的人，虞崇明一概拒绝。
“你们想找人保护我，厂里就有一个现成的，他现在不是已经被重新评估为五级了么。”
“咱们厂里啥时候有五级的了？我怎么没听说过？”听虞崇明这样说，老领导一脸懵逼。
老肖在一旁痛苦地扶起额头——可能除了梁静波外，所有人的所思所想在虞崇明的眼中都是单向透明的，哪怕是梁静波从x级变成五级这件保密级别较高的事。
“行行行，我把他叫过来就是！”
老肖没辙，只得一个电话把梁静波从盾构机检修现场摇了回来。梁静波也是一脸懵逼——他只会操纵机器人修盾构机，保护领导这种事，压根就没有干过。
别说保护领导了，在被封印之前，他可是隔三差五找蒙古人领导的麻烦……
“其实就跟当领导助理差不多，而且你们虞书记除了人有点倔，其他的都还好，对了，还有一点——千万千万别和虞书记聊他闺女。”
老肖千叮咛万嘱咐之后，拉着老领导赶紧跑路，留下梁静波一个人在虞书记的办公室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继续一脸懵逼。
“虞书记，那我……”
“回去，该干嘛干嘛。”虞崇明毫不客气，直接撵人，“我就是不想看到老肖的人天天在我眼前晃荡！”
这俩领导之间是不是有啥过节？
梁静波一头雾水，乖乖回到现场，继续操纵机器人检修盾构机去了，没想到一台机器还没检修完，他又接到了老肖的电话：
“你说你回去干什么啊！”电话另一头，老肖急得直冒火。
“你怎么知道我干活去了？”
梁静波先是一愣，然后立刻想到自己从区委会放出来之前，手机被老肖给安装了个北斗卫星定位系统，在地下即便是信号断了也可以用的那种。
“回去！你们书记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第一个进监狱的就是你！”
这下，梁静波可算体验了一把夹在两个领导中间左右不是人的感觉。他只能硬着头皮回到厂里，虞书记还在办公室看材料，见梁静波哭丧着脸回来，无奈地摇摇头：
“老肖是不是威胁你啥了。”
梁静波简直要哭了：“他说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就让我进监狱……”
“这家伙真的是越来越不像话！”虞崇明啪地一声放下手里的材料，“你越是怂，他越是拿捏你。”
“不怂我也没办法啊……我儿子才刚上初中，他妈现在又不要他……”梁静波开始装可怜。
一说到孩子，虞书记也不生气了。
“我闺女是清华大学的，现在在月球上……”
于是乎，整整一个下午，梁静波都在虞书记办公室，听虞书记聊自己闺女——清华大学博士，主攻月壤研究，氦3提纯技术也是她所在的团队参与研发……一直聊到下班了，想到还得回家给孩子做晚饭，梁静波赶忙找了个借口，匆匆溜走。
也许知道他夹在中间不好做人，第二天一早，虞书记就让乔秘书把梁静波叫到了自己办公室，给他安排了一堆散活儿——无非是在各个部门之间跑腿，送材料，同时帮着宣传科的人更新各个网络平台的宣传材料……老老实实给领导跑了两天腿，乔秘书又喊着他给虞书记拎包，一起去集团总部开会。
于是乎，梁静波跟老肖报备过之后，和虞书记乔秘书一起去了集团总部所在的Y市。
整个Y市的结构和x市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就是整个城市一大半都是x工集团的总部及配套设施——各种信息中心，技术研发中心，大大小小的实验室，以及集团展馆和会议礼堂等。
这次大会就是在整个集团最大的大礼堂开的——六十多个分厂书记开大会，每个厂的书记上台讲一分钟，算下来就是一小时，这还不算集团总部的一堆领导……梁静波在台下听得是昏昏欲睡，到最后，干脆靠在椅背上呼呼大睡，眼看自己厂的书记要上台发言，乔秘书连忙把他给摇醒了。
“你睡啥啊！帮我拍照！”乔秘书把相机往他手里一塞。
看着相机上的复杂按钮，梁静波再次一脸懵逼：“我只会用手机拍……”
“我开的是自动档，你拉长焦，对着讲台，把虞书记框在中间就行了。”
把相机丢给梁静波之后，乔秘书打开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飞速打字，写起了新闻稿。梁静波摁下快门拍了几张，拿给乔秘书一看——他把虞书记给拍糊了。
“算了，还是我来吧，你拿手机把虞书记讲话录下来就行。”
接下来，梁静波全程举着手机拍领导讲话，另一边，乔秘书在记录会议要点的间隙，还要见缝插针给领导拍照，会议刚结束，连照片带视频带文案的新闻稿已经写出来了，接下来发微信公众号和集团报，还有各个网络平台。
直到这时，梁静波才对乔秘书这个平时看起来老实巴交的领导助理佩服得五体投地——乔秘书简直就是个六边形领导助理，不但会写新闻稿和各种材料，还得有眼力劲儿，随时照顾领导的需求。
相比之下，自己就是个拎包打杂的，除了修盾构机，啥都不会干。
会议结束之后，自然是去集团总部食堂吃午饭，领导们坐一桌，梁静波他们这些拎包的助理坐另一桌。各个领导的助理和乔秘书都认识，见来了个新人，连忙问：
“老乔啊，你们书记终于愿意给你加帮手了？”
“帮手算不上，就是临时过来帮忙的。”乔秘书一边打着哈哈，一边拿起筷子夹菜，“赶紧吃，食堂不吃，会议白来。”
“对对，这可是是集团总部，待遇比咱们这些分厂好多了！”
“老乔你给我留点儿！”
“东北的一边儿呆着去，你们的待遇比集团的还好！”
有人一筷子拍飞了要抢桌上罐头的手——所谓的集团食堂大餐，上的菜都是各种罐头，有肉的，水果的，还有一罐头油炸花生米。主食依然是合成淀粉做的馒头和大饼——能吃，但是不好吃。
于是乎这些罐头菜就成了香饽饽，梁静波还没夹几筷子呢，抬眼一瞧，菜都没了，好在服务员又迅速端上来一桌，旁边还有几个专门负责送罐头的服务机器人。
“别光顾着吃，装啊！”
在乔秘书的提醒下，梁静波和其他人一起，将服务机器人托盘上的罐头抢了个精光。他一看罐头下面的生产日期——二十年之前生产的，产地，哈尔滨。
“部队生产的，质量好，过期也没事儿。”乔秘书一边往包里叮叮当当塞罐头一边说，“黄桃罐头，还有猪肉鸡蛋卷罐头，我都已经一年多没吃过肉了……”
梁静波实在是抢不过这些狠人，拿了两个黄桃罐头就放弃了：“我给儿子带两个回去就行。”
“我给我闺女快递过去，她现在在湖北上大学。”
抢完罐头，两个人再去看领导——领导那几桌也是风卷残云，各种罐头一个不留，吃饱喝足之后侃大山。乔秘书侧耳一听，就听见某些个领导吃饱了撑得没事儿干，开始发功，用超能力表演节目给大家伙开开眼。
“这些领导里面也有能力者，但大都一二级，少数三级。”
“肯定有不少能力是坑爹型的。”梁静波回想起了曹师傅的吐槽——三级以下的超能力，就是老天爷专门用来坑人的。
“是有不少。”乔秘书立刻开启了自己的八卦之魂，“机器人厂的书记，可以把自己的胳膊腿任意拉长变形，就跟个机器人似的；还有一个领导，是铲运的，能力是指挥管钳和螺丝刀跳舞，还是个网红，在b站有百十来万粉丝；最离谱的是集团总部的一个技术口女领导，睡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可以跟鬼魂说话，最后转行当道士去了。”
“这都什么狗屁超能力啊，一个比一个离谱。”
“所以说还是咱们书记最厉害。”
是厉害，敢跟老肖隔空掐架。梁静波不由得想起自己出发之前，他跟老肖打电话报备，虞书记还在一旁怼了老肖几句——很明显，无论老肖干啥事，虞书记就是他看不顺眼。
他们两个老干部之间到底有啥过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