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静波和江宇轩正聊着呢，阚大姐坐着电动轮椅来了，紧接着是藏餐馆老板络绒登巴，一见到次央姑娘的怪物爷爷来了，梁静波连忙躲到一旁，没过多久，一向忙得要死的老胡都来了，沈妙璃却还没来。
似乎看出了梁静波的心思，江大夫也挪了过去，一脸八卦地问：
“你跟你媳妇进展怎么样啊？”
“没啥进展……”梁静波郁闷地摇摇头，“我是想跟她和好，但是她死活不愿意。”
“都是成年人了，把话说开不就好了。”
“她说她放下了，我不想放下……”
说到这里，梁静波不由得回想起那个道士说过的一句话：
你就是她的情劫。
江大夫倒是看得开：“一拍两散也不是不可以，不想放下可就是你的事了，为什么非得缠住不放。”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定是她……”
见梁静波不想继续聊下去，江宇轩干脆拿出手机，没刷一会儿，就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这特么什么事啊！凭什么义诊非得逮着我一个人！”
“怎么了？”梁静波问。
江宇轩没好气地把手机往会议桌上一丢：“医院大后天安排去施工现场义诊，院长亲自点名让我去。”
一见江大夫有些跳脚，梁静波纳闷了：“你不是之前一直嚷嚷着想回来上班么？”
“我现在是想在家好好歇着，哪儿都不去！”说到这里，江宇轩干脆仰天长叹一声，“唉……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
他的话让梁静波多少有些感同身受——自己在俄罗斯简直就是以命相搏，回到国内，这边告白失败，那边儿子在学校被人霸凌，还有厂里一堆破事……
“我这日子过的也是无语问苍天……”
“你们领导又给你气受了？”
“设计图天天改，改到我做梦都能梦见在改图纸，改完之后拿给领导审，审一次被领导喷一次，没有一天不挨喷的……”
回想起这些天来的挨喷经历，梁静波感觉再这样被谭总喷下去，整个技术中心迟早都会被自己一气之下给玩没了。
一听梁静波天天挨喷，江大夫连忙劝他：“你可得收着点，超能力刑事案件十年起步，上不封顶。”
想了想，他又说：
“前几天我家那两个兔崽子吵架，把我吵烦了，我一巴掌拍下去，把桌子拍了个稀碎，把我媳妇还有那俩娃吓了一跳……后来才发现，我得收着点儿自己的脾气，现在我媳妇和那俩小子看我，就跟看狮子老虎似的。”
“一开始我也想收拾这领导，后来发现他不只喷我一人，技术中心的每个人都被他喷过，心理就平衡了——反正我是借调过去帮忙的，我们售后归营销中心管又不归技术中心管。”
“既然你是借调过去帮忙的，多少应该手下留情给你们领导面子啊。”
江大夫一说到这个，梁静波哼唧一声，干脆趴到了会议桌上。
“你是不知道，那个姓谭的，谁的面子都不给……别说我了，就连张总和虞书记的人他都敢喷。”
江大夫啧啧嘴：“这领导脾气是不好，你们厂就没有脾气好一点的领导了？”
“其实方总人还算不错，之前我们去西藏培训，他也跟着去了，比部队的那些领导还能喝。”
“嗨，领导都这么玩，我们医院也是。”江大夫一拍大腿，开始胡侃，“正院长就是个菩萨，主打一个谁都不得罪，他手下那几个副院长，一个比一个坏，要不是我们主任跟老肖认识，经常替我打掩护，光是旷工，都够开除我十次八次了。”
“你这么说，我可算是明白了，方总跟谭总，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虞书记就是个和事佬——”
“谁说我是和事佬？”
听到那熟悉而稳重的话音，梁静波和江大夫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他们两个吐槽领导的话，全部被突然出现的虞书记给听到了……
不仅仅是虞书记突然出现，这段时间一直没出现的韩晓也跟在虞书记身后，跟个保镖似的。不一会儿，老肖和派出所邓所长也来了，见人都到齐，会议开始。
老肖开会，从来没有那些弯弯绕绕客套话，一上来直接宣布案情：
“这次找大家来开会，主要就是通报一件事——别的区查到有人在通风口故意放虫子，但是放虫子的人跑了，那人很有可能是能力者——邓所，具体情况你来跟大家说一下。”
“这案子看上去简单，实际上复杂得要命。”邓所长咳嗽一声，眉头拧成了疙瘩，“按理来说，每个地下城的空气循环系统都有三防功能，没有虫子可以存活。我们把虫子拿到北京检验，发现那些虫子产生了变异，可以在三防系统下存活48小时。”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脸色顿时变得阴沉——大的怪物人能防得住，这些小的不起眼的鬼东西可以沿着通风管道爬得到处都是，防不胜防。
而且，这些虫子还产生了能抗住消杀系统的变异，这要是在虫子身上整点病毒，毒死整个地下城的人简直不要太容易。
揉了揉眉心，邓所长又说：
“我们找到了故意放虫子的，但是被他给逃了，整个人人间蒸发不说，在他的家里，也没有发现任何培育虫子的实验设施，综上所述，我们判断这人很有可能是能力者，而且有操纵虫子的能力。”
出于职业敏感，江大夫立刻举手提问：“邓所，这人是不是能力者为什么无法确定下来？”
邓所长脸色一沉：“因为这人三年来一直没有体检，而且几乎天天宅在家里不出门，我们也是通过他在网上的聊天记录找到的他。”
一说到这个，梁静波和江大夫不约而同地想到一个人——就在昨天遇到的那个叫萨莉泽的女孩。
“老肖，一个人如果一直躲着，有没有可能故意逃脱全民体检。”
“理论上有可能。”肖天河肯定地回答了梁静波的疑问，“国有企事业单位和社会上的大小私企一年一次，学校一年两次，社区组织的体检也不是强制性的，全凭个人自觉——只要出去工作，体检就逃不掉，但是如果这人一直待业在家不出去找工作，再加上社区疏于防范，体检是可以逃得掉的。”
在这个末日时代，几乎一半的国民参与到地下城的各项建设工作中，就连前来避难的国际友人也不例外，一个普通人想失业在家几乎不可能——除非这人懒得要死。
而当一个普通人突然有一天有了超能力之后，一旦被评为三级，就可以申请成为社区网格员，条件宽的社区二级也可以。网格员的各项福利待遇比在工厂上班要好一些，最重要的是可以考公务员，所以人民群众发现自己突然有了超能力之后，往往会第一时间自觉去医院进行体检和能力评估，然后去社区提交网格员申请材料。
但是这一套激励体制只适用于遵纪守法的人民群众，但凡动点歪心思的，都会想办法钻空子逃掉体检。
老肖这样一说，江大夫那边也已经了答案。
“我和梁工昨天碰到一个，还是个初中生，那丫头可能是个四级，但是两年了一直没去体检。”
“你说那丫头可能是个四级？”
江大夫肯定地点点头：“是的。”
“这件事稍后再讨论。”肖天河被最近的各种事情折腾得也是一个心力憔悴，“今天找大家来开会，也是集思广益——除了瞬间移动外，还有没有其他的什么超能力，可以让人突然人间蒸发，找不到任何迹象。”
说完，老肖又嘟哝一句：
“干这一行那么久了，我也第一次碰到这种事儿……”
邓所长也是头大得要命：“这人的失踪方式，倒是和前段时间能力者突然失踪的几起案子非常像，要不要并案，还得等上面的研究决定。”
阚大姐立刻脑洞大开：“难不成这人变得和虫子一样小呢？”
“这个倒是有可能。”老胡点点头，“我之前在哈尔滨碰到一个类似的，可以把自己变成洋娃娃大小。”
梁静波倒是想起一件事：“就算他通过变形逃了，但这人是个宅男，他就得一直上网，网上也找不到他的痕迹么？”
“找不到，包括他的手机信号，所有的痕迹都找不到。”邓所长无奈地摇摇头，“更离谱的是，我们连他的上家也找不到，如果不是他自己在朋友圈发虫子照片说是要报复社会，我们还真抓不住他。”
“一个三年来从来不和社会接触的死宅，怎么突然想起来报复社会呢……”梁静波沉吟片刻，有了自己的推断，“邓所，这个人是不是三年前接触到了什么人，然后宅了三年研发出了可以抗住三防系统的虫子？”
“有这个可能性。”
邓所长恍然大悟，然后迅速拿起手机，一个电话打给了市公安局的网络侦查部门。查找一个死宅三年前的网络聊天记录需要一些时间，趁着这个机会，虞书记通报了一下盾构机厂的无人机生产进度——生产线已经建设完工百分之八十，现在面临的问题就是人手紧缺，尽管流水线上大部分装配工作可以由机器人来完成。
“现在缺的就是生产线机器人操作员和检修员，还有质检员，再加上是集团十几个厂一起开工，今年技校毕业的学生不一定够用——老肖，你那边还有没有别的招人渠道。”
一听虞崇明要招兵买马，老肖顿时面露难色。
“这个我只能问问看，今年到处都缺人，别说你们了，就连国资委直属的都招不到工人。”
“所以说只要想找工作，就不愁没工作是么？”因为不是生产一线的工作者，江大夫对于企业缺人并没有直观感受。
“是的。”虞崇明点点头，“而且一线工人的福利待遇和工资也是每年都在涨。所以当你们说到那个宅了三年不愿意出来工作的家伙，我就觉得这人绝对不仅仅是因为懒那么简单。”
眼看时间不早了，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处理，老肖干脆宣布散会，却让梁静波一个人单独留了下来。
“有件事我得跟你说一下。”老肖的脸色可以用阴云密布来形容，“你们厂的谭总，研发了一个新的无人机，需要上地面做飞行实验。这实验交给了小璃来做，但是她去地面之后失联了。”
梁静波顿时大惊失色：“你说什么？沈妙璃去地面之后失联了？！”
老肖叹气一声：“你先别急，失联还不到24小时，以你媳妇的身手，不是那么轻易被打趴下的。”
尽管老肖安慰，梁静波依然心急火燎地问老肖要防护服，恨不得立刻就跑地面上去找沈妙璃。眼看他急得团团转，老肖又咳嗽一声，厉声说到：
“梁静波，你现在急也没用！现在是晚上，夜晚的地面，比白天危险一百倍！”
见老肖发火，梁静波多少头脑清醒了一点。
“可是我不能放着我媳妇失踪不管啊！”
“防护服我已经给你领好了，你天亮了再上去。”老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还有一个可能性，是问题出在你们谭总的无人机上——那架无人机上面搭载了一台新型的可控核聚变发电机，很有可能是飞机爆炸，阻断了通讯信号。”
说到这里，老肖不由得感叹一句：
“别看你们厂的谭总脾气不好，成天喷这个骂那个的，人家可是有真本事。”
“我现在不想听什么谭总，我只想出去找我媳妇。”梁静波沮丧地坐回到座位上。
“谭总的新方案一旦成功，就不需要生产那么多的无人机，把可控核聚变发电机装在中型无人机上面，直接飞到天上放电就可以。”
老肖一说到这个，梁静波脑中灵光一现：
“老肖……难不成是这新方案被人盯上了？”
“这不太可能。”老肖一边思索，一边去轻轻摇头，“说到底，这是你们厂谭总的个人行为，并没有大范围推广——而且还是挪用了公家的东西做实验。”
老肖话还没说完，手机响了，一看号码，居然是神婆姜淑华打来的。因为事关重大，老肖连忙嘱咐她一切要小心行事，又说去找络绒登巴给她做支援，梁静波满心焦虑和不安，也没听清楚老肖打电话说些啥，直到老肖说自己要走了，让他去自己办公室拿装有防护服的大箱子。
“你媳妇最后的北斗定位坐标我发你手机上了，切记切记，一定要等到天亮了再去地面找她。这张卡你拿着，是去地面的通行证，如果有人拦你，你就提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