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了,阿布说这些都是正经来的,又不是贪污偷盗来的,只要合规矩多带着,日后我都能用上。”
她语气轻快,像是没听出郭络罗氏的言外之意一般,瞧着更是天真、心直口快的模样,活像个提起阿布、额吉就有说不完话的孩子。
诺敏说完才反应过来,连忙捂住嘴,一脸惶恐地看向郭络罗氏,赔着小心。
“八嫂,我不是故意的。”
又是一阵安静,胤禩笑着打量了诺敏好几眼,似乎想要看透她是真是假,最终也没寻出什么破绽来,只得挪开视线。
郭络罗氏的脸则像打翻了调色盘一般,红了紫,紫了黑。
左一句“正经来的”,右一句“贪污偷盗”,她只觉得自己的脸被博尔济吉特氏打得啪啪作响。
“十弟妹你……”
话还没说完,郭络罗氏便被胤禩给拦了下来,“福晋!”
胤禩语气低沉,暗含怒意,眸子里的那一分冷意,让郭络罗氏的脑子当即清醒了下来,“爷。”
诺敏还是第一次见这个温润如玉的男人发怒,往日里总能让如沐春风的他,发怒时却阴沉地可怕。
诺敏往胤?身后躲了躲,胤禟夫妻则赶紧出来打圆场。
“出来也有大半日了,还要回宫呢,要是晚了宫门落锁可就遭了。”
胤?瞧着天色确实不早了,进入十月之后天黑的越发的早了,便点头道:“那还是早些回宫吧。”
等到诺敏登上马车之后,胤?转身对胤禩说道:
“八哥,弟弟要赶着回宫,等会就不去府上坐了。”
胤禩那重新带上笑意的脸僵了僵,片刻后才笑着道:“没事,先回宫要紧,别耽搁了。”
胤?应下了,掀开帘子进了车厢。
胤禟看了一眼胤?的马车,“既然十弟急着回宫,那我也就不打扰了,八哥八嫂,我们先走了。”
马车路过八贝勒府,并没有停留,而是径直奔向皇宫。
胤禩看着远去的马车,总感觉哪里不对,他们之间不应该这样才对。
回到乾西三所,诺敏就张罗着要洗漱,跑马回来一身的汗臭味,尤其是胤?身上,还沾了一身的灰。
而八贝勒府,丫头们将晚膳一一摆放好,郭络罗氏照常准备给胤禩布菜,只才夹了一筷子,胤禩便道:
“日后这些事让丫鬟来就好。”
只一句话,却让一向高傲的郭络罗氏慌了神,手中的筷子都掉了下来,“贝勒爷。”
一旁伺候的丫鬟纷纷退出屋外,将房门阖上。
“先吃饭吧。”胤禩的语气一如往常的平和。
今日的事,虽不知道这博尔济吉特氏有没有故意的成分,但一开始的确是自家福晋不对。
他是最了解自家福晋的人,同自己一样,福晋也是自卑却又有极强的自尊。
因为罪臣之女的出身,让她自卑,所以只能用自尊将自己包裹起来,让她看起来不那么脆弱,甚至有些骄傲。
他又哪里会不明白她心里怎么想的,他每次看到九弟、十弟以他马首是瞻的时候,心里不也会有那么一分自得吗?
郭络罗氏眼圈泛红,却还是高高地抬着下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曾让眼泪落下。
“今日是妾身的错,妾身不该拿十弟妹的嫁妆说事,明日妾身便进宫给十弟妹道歉。”
看着一向骄傲的郭络罗氏红了眼,又这般同他道歉,再让她去十弟妹伏低做小,她心里还不知道多难受。
胤禩心也软了下来,拿起帕子擦了擦郭络罗氏泛泪的眼角。
“好了,今日的事就过去吧,十弟那边有我过去说。”
说来,他心里最担心的不是胤?身后的钮祜禄氏,而是胤禟。
尽管这么些年他对胤禟照顾有加,胤禟也跟他关系很好,但他却是清楚,自己在胤禟心里是比不过胤?的。
郭络罗氏任由着胤禩擦泪,心里却还是打定主意,乾西三所还是得亲自去一趟,给博尔济吉特氏道歉又如何,不能坏了爷的大事。
乾西二所,胤禟夫妻二人洗漱之后便躺下了,胤禟看着头顶的帐子出神。
董鄂氏轻摇了摇他,“明日还要早朝呢,爷还是早些歇息吧。”
“嗯。”胤禟胡乱应下,转头问道:“八嫂和十弟妹,你瞧着如何?”
借着昏暗的灯光,董鄂氏同胤禟对视一眼,靠在胤禟肩上道:
“我和八嫂、十弟妹也算是前后脚进的门,两人性子都爽朗,八嫂为人热情,大气。十弟妹才嫁过来两个月,却瞧着性子单纯些,待人也更真诚。”
董鄂氏掂量不准胤禟的心思,说到这便打住了。
胤禟心里大概有了个数,虽说今日只是福晋之间的不快,但终究会在八哥和十弟之间留下影子,希望不要影响到八哥和十弟。
董鄂氏见他不说话,也只得将心中的情绪收敛好,说来她还真有点佩服十弟妹。
因着爷和八爷之间的关系,她也不免要和八嫂应酬着。
而话题中心的诺敏,这会却早已睡熟,正在被子里睡得四仰八叉的。
她梦见胤?和胤禩撕开了,还傍上四阿哥这样的大佬,又有胤禟这样的金娃娃,乐得她都笑出了声。
胤?看着突然笑出声的福晋,心里一暖,将人拉进了自己怀里,或许他找到了额娘说的知心人了。
次日,诺敏这边才用了早膳,正准备去御花园逛逛,董鄂氏同郭络罗氏便上门了。
诺敏一抬头就和董鄂氏视线撞了个正着,董鄂氏也是无奈,一大早郭络罗氏就进宫了,才给良嫔请了安,就寻了她来做这个中人。
“八嫂、九嫂来了,快进来,今日外头风大着呢。”
诺敏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只当没看见郭络罗氏脸上一闪而过的别扭,招呼着二人。
郭络罗氏上前拉住诺敏的手,“昨儿是嫂子不好,今儿特来给弟妹赔个不是。”
诺敏一脸惊讶和茫然,“嫂子你这是说什么?昨日不是我说错了话惹嫂子生气吗?爷昨日还训我来着。”
“阿嚏!”才从乾清门离开,胤?连着打了两个喷嚏才止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