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盛京最繁华的街道,毗邻皇城边绿荫不远处,有一座雕栏玉砌的高门大楼。
门口左右两边伫立着两只威猛无比的石狮子。
乍眼一看,英气逼人。
门匾上工整大气地写着两字:周宅。
这里便是盛京首富周震涛的府邸。
此刻,正是下午时分。
骄阳散漫,温煦柔和。
一个褐衣伙计正火急火燎地奔向院子里头最深处的花园。
这时节,牡丹开得正艳。
有一丽影正懒洋洋地斜倚在凉亭长椅子上欣赏着蝴蝶扑面的美景。
身旁站着几个长得伶俐乖巧,梳着双环髻的小丫鬟。
有人轻摇蒲扇,有人跪地捶腿,有人揉捏肩头……
桌上摆了些精致的白玉团子和花样巧美的枣花酥。
她不时拿起一块放进嘴里,咬了几口又微微蹙眉,似乎是嫌弃今日的糕点做得不合她的胃口。
匆匆赶来的伙计走了过来,连气也没能喘上一口。
压着声音急切地道:“东家,赵公子或许出事了,我们找了一下午也没能找到他!”
“你说什么?”凉椅上的赵玉燕面色骤变,挥手屏退身旁服侍的一众人等。
直起身子问:“发生了什么事?”
伙计许是被她突变的眼神吓住,一时愣了愣。
凭着余光打量着面前女子。
身材丰腴饱满,体态婀娜多姿,姿色更是属于上乘。
穿着一身藕荷色盘丝云锦缎衣,端庄地坐在椅子上。
头上簪着的一支桃花步摇只是轻轻晃了晃,并未发出一丁点异响。
温柔又妩媚,平日里嘴边总是挂着脉脉笑容,像个勾魂摄魄的妖精。
但这种销魂却有另一层含义。
只因她不仅主持着周家的中馈,更是赵氏布庄的东家。
地位之高,权力之重。
不管是周家的仆人,还是布庄的伙计,从上至下,无人敢不敬着她。
伙计生怕赵玉燕判他个知情不报的过错,到手的工钱又被压榨得一干二净。
所以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便告知了赵氏布庄的掌柜夏常松,在他的同意下匆匆赶了过来禀告。
他收回打量的目光,面色有些忐忑地回:“事情是这样的……”
“这几日未时都有一位姑娘来铺子里闲逛,她就光看不买。”
“夏掌柜怕她是小偷,特意吩咐小的对她留个心眼。”
“只是昨日未时她并未出现,今日又突然出现,还同小的说要与布庄做个大买卖。”
“小的哪敢自作主张,马上就将消息告知夏掌柜。”
“夏掌柜见此女奇奇怪怪,一时没能拿定主意。”
“想着请赵公子掌掌眼,结果赵公子今日没来店里。”
“小的只能带人前去凤仙客栈寻找,奇怪的是凤仙客栈竟然人去楼空,偌大的铺子只剩一个伙计。”
听到这里,赵玉燕面露疑惑,忍不住脱口打断了他的话。
“竟有这等事?钱茂财也不在客栈?”
对于女子的做法,赵玉燕并没有丝毫的怀疑。
无论是合作关系,还是竞争关系,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这是行业里不成文的规定。
只是令她奇怪的是凤仙客栈是盛京最繁华的客栈,不说门庭若市,但最起码不会连一个住客也没有。
况且以钱茂财爱财如命的心性,为了多赚一些额外的分成,怎么能容忍客栈没人光顾。
这实在是不合常理。
她在这般掐着蒲扇思索的时候,伙计悄悄抬头打量。
见她神情并无明显的变化,才颤巍巍地点头:“钱掌柜确实不在。”
他清了清嗓子继续说了起来。
“此事说来话长。都是因为钱掌柜贪财,明明住店收十两银子一天,见到人家姑娘有钱,非得私下收一百两。”
“住客知道了,当场就退了房。至于此事,一传十,十传百,自然也传到了客栈东家的耳里。”
“听说那位东家一气之下,让钱茂财卷铺盖滚蛋了。”
“那是他愚蠢。”赵玉燕哂了一声。
如果是她,要么不做,要做就得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榨取几百两有什么意思,当然是物尽其用才能利益最大化。
这是她做事的一贯宗旨。
赵玉燕摇了摇蒲扇,愕然问:“说来说去都是钱茂财自作自受,和阿珏有什么关系?”
“况且阿珏向来循规蹈矩,行事稳重踏实,不至于寻不到踪迹……”
伙计心里暗讽。
赵郁珏循规蹈矩?行事稳重踏实?
他循个屁的规矩!稳个屁的踏实!
见到漂亮姑娘闯下的祸可是一摞摞的。
平日里光是给他擦屁股的次数就多得数不胜数。
要不是周家资本雄厚,怕是早就被这个纨绔二世祖败光了。
伙计心里虽是这样想,但面上没敢显露出来。
仔细斟酌了好一会,才躬身将客栈跑堂告诉他的事情解释了一遍。
无非就是赵郁珏英雄救美,可钱茂财却非说马车上的女子正是近日闹得沸沸扬扬的逃婚女子。
搜捕的人听信了他的话,带了一队人马追了上去。
最后逃婚女子在荒郊野外的破庙里找到了,但是赵郁珏依旧杳无音信。
一连串的话刚说完,赵玉燕面色早已红得像熟透了的虾。
“钱茂财!”她掷下蒲扇,怒喝了一声,“连我的人都敢动,还真是嫌命太长了。”
刚说完,又看向院门口交头接耳的小厮,随手指了几个,吩咐道。
“赶紧给我将他抓过来!对了,还有他女儿,那个新进门的小妾,一起带过来!”
她势必让他们好好尝一下这种滋味。
话音刚落,整个院子安静了好一会。
“可是东家,那位小妾正怀着孕,又得公子宠爱……小的不敢轻易动手,万一伤了子嗣……”有人声断断续续地响起。
“怕什么!”赵玉燕厉声打断,“不就是一个妾氏,还真当自己是什么金贵的主?”
“要是她敢反抗,直接给我原地杖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