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们在地底尽情享受着这份美味的时候,古老的桂树仿若被抽去了脊梁骨,浑身散发着浓郁得化不开的悲伤气息,那气息仿若实质化的阴霾,笼罩着整片森林。树枝低垂,树叶簌簌颤抖,发出细微却悲戚的沙沙声,仿佛在向冥冥中的谁发出绝望的求救信。
可回应它的,只有无尽的沉默与死寂。
等马鸿珊喝得肚子实在撑得圆滚滚,再也咽不下哪怕一滴的时候,她才如梦初醒,混沌的大脑渐渐清明,并细细地感受着桂树此刻周身弥漫的不对劲。
原本如灵动长蛇、时刻侵扰纠缠的根须,已然没了动静,安静得仿若死去;地面也不再像之前那般时不时惊涛骇浪般颤抖,而是恢复了诡异的平静;地底空间更是空旷了许多,往昔那些层层叠叠、密不透风的根须屏障,仿若被一双无形的大手肆意拆解,留出大片空间。
马鸿珊敏锐地察觉到,老树好似怀揣着玉石俱焚、同归于尽的决绝打算。
那是困兽犹斗的最后挣扎。
“快,不对劲,我们得撤了!” 马鸿珊明白过来老桂树的打算后,高声呼喊。
其实,大黑的感知远比马鸿珊更为灵敏,它早早就觉察到了这暗藏的汹涌危机。可面对这好不容易才寻得、能畅饮开智桂树精酿的千载难逢的机缘,又怎舍得轻易放弃?
这等好事,可谓可遇而不可求,错过此次,或许余生都再难有这般奇遇。
于是,大黑仿若被美味勾了魂,置若罔闻马鸿珊的呼喊,只是张大嘴巴,一门心思专心致志地咕咚咕咚吞咽,每一口下咽都伴随着满足的低吟。
点点亦深谙此乃世间珍馐,也是拼了命般地狂咽着,巨大的身躯因吞咽过猛而微微颤抖,全然不顾潜在危险正步步紧逼。
“走了,来不及了!” 马鸿珊见状,心急如焚,她深知多耽搁一秒,便多一分葬身此地的可能。
于是她当下也顾不上俩毛孩子,拔腿朝着先前看好的方向狂奔而去。
没错,此刻这地底已然迥异于之前,空间豁然开朗,竟已可以跑动,这般反常景象,无疑是老树 “死亡倒计时” 的诡异前奏,给马鸿珊他们更添几分惊悚。
她看好的地方,是往江边堤坝方向,是她在这地底的漫长摸索中,凭借着过人听力,捕捉到了江水撞击堤岸那雄浑有力、富有节奏的响声。
因头顶被密密麻麻的树根严严实实封堵,根本无路可上,既如此,那么逃生的希望便只能寄托于从江里出去了。
虽知江水之中或许潜藏着未知的 “大家伙”,危机更甚,但此刻已别无选择。
时间就是生命。
“喂,老树,我再问一次,你放不放我们出去?江里肯定也有大家伙,要是我把堤岸炸穿,让水里的大家伙趁机钻进来了,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马鸿珊边跑边喊,声音在地底空洞长廊中回荡,透着孤注一掷的威胁与最后的劝诱。
可老树仿若已然油尽灯枯、听天由命,毫无动静。
老树的沉默以对,似是已抱定必死决心,任由命运宰割。
“你现在放我们出去你还能活,不然等别的大家伙进来了,你就当真只有死路一条了!” 马鸿珊脚步不停,言辞愈发急切,试图唤醒老树那或许尚存的求生本能。
然而,大树依旧死寂般沉默,仿若一尊木雕泥塑,对周遭一切已然漠不关心。
“好吧,既然你一心求死,我也不拦你!” 马鸿珊咬咬牙,眸中闪过一丝决然,既然劝诫无用,那便唯有自救。
“走啦,逃命要紧!” 她身形矫健,如同一道黑色闪电,顺着蜿蜒曲折、犹如迷宫般的地洞兜兜绕绕,凭借着对声音方向的精准判断与直觉引领,终于来到距离江水最近的地方。此处的堤岸看上去最为薄弱,仿若不堪一击。
理论上,一两个手榴弹的威力便能将其炸穿,从而撕开一道通往外界的 “生命裂缝”。
她先从腰间解下一个手榴弹,手臂后扬,瞄准堤岸,奋力扔了出去。“嗖” 的一声,手榴弹划过一道弧线,精准命中目标。刹那间,“轰隆” 一声巨响,爆炸的气浪仿若洪荒猛兽,在地底轰然传开,所到之处,泥土簌簌纷落,仿若泥石流倾泻,险些将她活埋其中。
马鸿珊身形踉跄,拼命挥舞手臂,拨开扑面而来的泥土,才勉强稳住身形。
就在此时,大黑和点点这俩 “贪吃鬼”,也终于意识到事态严重,慌慌张张地冲了过来。它们肚子圆滚滚的,因刚才暴饮暴食,此刻跑动起来略显笨拙,肚皮随着步伐一抖一抖,都能听到里面晃荡的水声。
“你们的肚子咋就那么能装?不撑的难受?” 马鸿珊见状,又气又急,伸手拍了拍头盔,抖落浑身沾满的泥土,对着俩狗数落起来,可语气中又透着几分无奈与宠溺。
等观察了一会儿,发觉江水并没有如预期那般汹涌冲进来的意思,马鸿珊知道,这 “临门一脚” 还差点火候,当下也顾不得许多,再次果断地从腰间掏出仅剩的手榴弹,准备做最后的奋力一搏。
“老桂,最后一次机会了哈,你当真不放我们?” 马鸿珊仰头对着上方那密不透风、仿若穹顶般笼罩的树根喊道,声音在这地底幽暗中回荡,透着几分诚恳,几分劝诱,又夹杂着一丝焦急,“我们也没喝你多少水,你还没到要死的地步吧,好死不如赖活着,难不成你当真活够了?”
她深知此刻与古树的对峙已到了千钧一发的紧要关头,老桂树像是打定主意,哪怕以自身为代价,把外面的大家伙召过来,也要与马鸿珊同归于尽。
“你不是有智慧了吗?你不是会思考了吗?我承认我打扰你是我不对,当初我也没想要吃你喝你”
她边说边活动着因长时间紧绷而酸痛的四肢,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愈发死寂的根须,脑海中回想着与古树交锋的种种,试图以言语唤起它的 “理智”,寻得一线生机。
“我只是想试探试探你是不是能容许我在你的地盘行走。最后我知道结果了,可你却一心想要吃我,我肯定要反抗的,对吧。”
“都说不打不相识,你没必要输一次就要死要活的吧,你这么输不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