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丽堂皇的酒店宴会大厅里,灯光璀璨。
穿着非富即贵的宾客们姿态优雅从容,在这个象征着金钱和财富的名利场里推杯换盏,觥筹交错。
而此时许多宾客的目光,都似有若无地落在了某处。
“秦董,没想到还能在这里见到您,真是缘分啊,我敬您一杯!”
秦砚川散漫地半倚着沙发靠背,右手端着半杯红酒,象征性地跟前来搭讪的只有几面之缘的老总碰了碰杯,却没有喝,薄薄的眼皮也半搭着,没有给对方一个眼神。
这种倨傲且目中无人的做派,要是换作别人,那老总早就当场冷了脸。
可偏偏对方是秦砚川,整个A市都没有几个人敢得罪他。
老总只得维持着谄媚的姿态,一张老脸笑得都快僵了,知情识趣地说:“那秦董,我就不打扰您休息了。”
人很快就走了。
秦砚川仰头缓缓饮了一口红酒,漫不经心的视线在宴会厅里扫了一圈,口吻徐徐:“秦昼和夜阑不在?”
戴着金属细框眼镜的特助叶昀站在旁边,用公式化的语气道:“两位少爷刚才接了个电话就匆忙离开了。”
见上司没什么反应,叶昀又补充了一句:“秦爷,就在十分钟前,我看到时漾少爷被程家二少领着几个人带走了。”
程飞羽那德性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弱不禁风的时漾落在对方手里,可就要遭罪了。
听到这话的秦砚川没有什么反应,眼中波澜不惊,只是不咸不淡地扫了下属一眼。
“十分钟前的事情,现在才告知我?”
叶昀垂眸颔首,语气不改地回了句:“秦爷,我忘记了。”
这话自然是假的。
秦砚川似乎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追究这话的真假,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穹顶明亮的灯光落在男人那张过分英俊的脸上,显得愈发冷淡,不近人情。
宴会厅里很是热闹,只是这一隅是安静的,所以手机突然发出的震动声也格外明显。
秦砚川看着私人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来电,是一串陌生号码,没有备注姓名。
知道他私人手机号的人并不多。
“秦爷,是时漾少爷打来的。”叶昀适时出声提醒。
—
与热闹的宴会大厅不同,另一边的公共洗手间要安静许多。
外面的走廊立着一个“维修中”的牌子,半天都没有一个人路过。
时漾浑身都湿透了,狼狈地倒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身体止不住发抖。
拨过去的电话响了好半天,也没人接通。
就在他意识开始朦胧之际,一道低而缓的嗓音突然钻进他的耳膜里,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时漾。”
那声音通过手机电流传过来,显得有些失真,隐隐还有几分令人沉溺的温和。
时漾脑子是迷糊的,没有察觉藏在温和之下的情绪是什么。
他哆哆嗦嗦地从嘴里挤出一句不完整的话:“我在洗手间,救、救我,拜托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糊涂了,时漾这时候还记得自个儿的作精人设,抖着嗓子补充了一句:“老……老登。”
说完他就想抽自个儿嘴巴子,但已经没力气了。
电话什么时候挂断的,时漾不清楚。
不知道等了多久,也许是两分钟,也许是更久,直到他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秒,紧闭的洗手间大门终于被人从外面推开。
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时漾半死不活地躺在地上,紧紧地揪着胸前的衣服,指节用力到泛白。
他掀起眼皮循着声源看过去,朦胧摇晃的视线里只看到一双铮亮的黑色皮鞋,以及一双修长的腿,覆盖在西装面料下,一步,两步……徐徐往他的方向走过来。
下一秒,时漾眼睛一闭,脑袋一歪,彻底晕了过去。
跟在后面进来的叶昀先一步上前,屈膝半蹲在时漾跟前,查看了他的情况。
“秦爷,时少爷昏过去了,应该是食物过敏。”
秦砚川停在三步开外,单薄的眼皮微垂,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年轻人。
浑身都是水,蜷缩着身体,糊了满脸的蛋糕。
狼狈,不堪入目。
“送他去医院。”
说完这话,秦砚川便转身,头也不回地往外面走去。
叶特助略有些嫌弃地看了眼时漾,随后毫不怜惜地将浑身湿透的人扛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心想自己的衣服都要报废了。
他大步追上自家上司的步伐,“秦爷,衣服脏了能报销吗?”
秦砚川闲庭信步般走在前面,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他脚下的步伐突然微微一顿,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
“叶昀,老登是什么意思?”
叶昀的动作也跟着一顿,余光里扫了眼扛在肩膀上的时漾,旋即面不改色道:
“夸您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