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皙过境,万物为寻狗。
如果将旧的遗弃,新的又如何保留。
……………………
此时,天还未亮。
窗外只是有着那模糊不清的白色鱼肚。
那一抹淡淡的光打入城市,打在那缺了一口的城墙上,然后再打入居住着人们的居民楼里。
而那个男人,那个带着面具,留着黑红色长发的男人,正在一处高耸的建筑物中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抱歉抱歉,昨天晚上要安抚民情,四点多才睡,没有及时迎接您。”
一道声音传来,那声音充满了疲惫,但却尽力地去保持微笑和奉承,转眼看去,是一个中年男子。
他穿着有些旧的西装,很多地方都被磨出了毛球。他带着眼镜,长相也还算是可以,是标准的中国男人长相,就是留着那小胡子有一点喜剧中类似卓别林地位的人。
他就是这座城市的管理者,名为李林云。
“看来您也过的不太好呢,李先生。”男人友好地打了招呼。
李市长将男人带入了一间隐蔽的待客室中,室内设计并没有多么壮华,也就是一扇窗,两个沙发,一个茶几和两杯水。
“请坐。”
两人坐在了沙发上,面对面。
“您最近身体如何?”
“您上次给我开的药方我已经喝了有一段时间了,基本上有所好转,但时不时还是会有些发烧。”李市长撸起袖子,露出胳膊,在那上面,有着一块小小的冰晶,那冰晶似是从骨头内部长出来的,看起来十分疼痛。
“嗯……恐怕是到了冬天,寒气重袭吧,你最近有没有和媳妇或者孩子有过亲密举动。”男人若有所思地说道,手也很熟练地为李市长把起了脉。
“没有。”
“那边好,这同化具有传染性,在发作期间千万不要着凉,也千万不要累积过多的疲劳,不然可能会让病情恶化。”男人说着,从腰包里拿出了张字条。
“我再给您两个方子,一个发烧的时候按着这个法子吃,不要让其他人碰到你的伤口,另一个是平时缓解疲劳的一天一次,晚上喝,可以搭配糖水,切记不要和提神的药一起吃,喝了以后,好好睡一觉,对身体有好处。”男人可以说是苦口婆心了,就像他真的是一个医生一样,不过来到这座城市的五年来,他确实已经医治了不少人,早已在城里传的沸沸扬扬的了。
“谢谢您。”李市长露出了真挚的目光,那感谢中似乎带着几丝悲伤。
“不用谢,对人民好一些即可,他们也很不容易,近些年来天气并不稳定,物资又匮乏,必定人心惶惶,此时正是需要有人能领导他们。”
“可……”
“可是,我也只是一个没有实权的管理者而已帮不了他们,我能做的,也就是只有最低限度的减少税金罢了。”
“但天灾人祸挡不住,我清楚。”
“是啊,因为战争开始了。”
战争,不知那是什么样的词汇呢?
无数的人被推入战场,又有多少人能活着回来呢?
战争是执政者的游戏,这句话并不是毫无道理。
“嗯,为了维持战局,国家肯定要加强地方税收的,届时就不是我能用关系微调的了。”李市长摇了摇脑袋,露出了为难的事情,但最后,他似乎是想通了什么事情,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您这是干什么啊?”
“我不知道,您的真实身份,也不知道您这样的圣贤会来到我们这种小城市里。”
“但如果是您,一定能拯救这个国家的人民,也一定能拯救那些正在消失的生命!所以求求你!帮帮我们吧!”
男人的脸上露出了复杂的神情,看上去有些为难,又有些同情,但最后,他还是下定了决心。
他缓缓地拖起李市长的手,慢慢摘掉了自己头上的黑白色羽毛头饰,轻轻放在了李市长的手上。
“这个您拿去,交到中央政府,好好解释来源,他们应该会给你们许多的物资,这些物资应该够撑过近几年后战争结束……”
男人的眼神里刘露出些许的罪恶感:“但抱歉,我的能力有限,并不能帮到使用生命,所以,对不起!”
“这!这是您的收藏之物,我怎么能……”
“就这样吧,我也在考虑让它走的更有价值一些呢,居然这样可以帮到你们,那也算是物有所值了。”男人用温柔的嗓音说道,然后将李市长扶了起来。
“真的,万分感谢!我李林云一家一定会用一生来报答您的!”
“不,不用的……”
……………………
最后,男人在李市长和其家人的目送中走出了楼房。
他回眼看去,那楼房其实并不高,也就是个五六层的样子,其中有四层是办公的地方,基本所有的事情都会在这四层中处理掉,然后就是就是一层居住的,和一层天台。
不过要说这天台可以说是很奇特了,因为整个楼都是城墙,或者说,是李市长住在了城墙里面,然后成为了城墙吧。
男人的视线注意到了在窗子上看着自己的小男孩,那是李市长的儿子,看起来也就12岁左右,而男人只是轻轻朝他扎了一下眼睛,便离开了。
“唉!先生!您回来了!”
“先生!您可算回来了!”
“先生!您之前开的那个药方可真是好用啊!”
…………
现在是清晨六点多,人们就已经开始摆摊,以迎接新的一天。
男人买了些葱,买了些鸡蛋,又想起了昨天查点东西的时候,好像没油了,于是又去买了些猪油。
“先生,您买这些是要干什么?”
“已经立冬了,给孩子们做点好的。”
“最近物价又涨了啊……”男人看着手中大笔大笔的通用币,陷入了沉思。
“我当时是不是应该留个住址啊?”
……………………
清晨
冬天的第一抹阳光透过窗帘照射在洺希的脸上,她很快醒了过来,看了看或许不准的钟表,现在已经7点16分了。
“完了!迟了十六分钟!”
洺希刷地一下从床上跳起,却因为旧伤而差点栽了个跟头,她缓缓起身,视线也随之来到了梳妆台中的自己身上,身上到处都裹了绷带,身上充斥着一股难闻有有些清香的药膏味,洺希闻了闻自己的手。
“有点莲子的清香,但……呕!”
“还是快点起来吧。”
洺希快速整理好了自己,穿上厚实的修女服,带上自己引以为傲的帽子,虽说只是一顶黑布帽子,但却是能让洺希的身高提上去5厘米,也算是必要性装饰了。
“孩子们……”
洺希刚刚打开门,却是发现门内一个人都没有,那木制的地板上都没有一丝响声,孩子们整齐摆放的床铺上,放着已经叠好了的睡衣和被褥,阳光透过窗户照射地板和床上,显得洺希十分的孤单。
“你在干嘛?”
“鬼啊!”
碰的一下!言薪就飞了出去,重重地砸在了墙上,也不知道是遗传谁的,应激反应这么强。
“你妹啊……”
“没事吧!言薪!”
洺希急忙将言薪扶起,然后一脸歉意地道着歉: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呵,从小到大,你这样搞了我几次了?放心姐扛得住。”
那明明只有一米六不到的身高却是表现出了大姐姐的既视感,整地洺希一愣一愣地连点头。
“快点下楼吧,我快饿死了。”
两人就按着平时那样,一边问候,一边时不时地斗着嘴,下了楼。
“真是小孩子,大姐姐可不能在孩子们面前露出慌张的表情。”
“要你管!你个身高一米六的!”
“有胆子别那身高说事啊!”
“我身材比你好!”
“你个笨蛋怎么会懂微胖的魅力呢?”
“你说谁是笨蛋!”
来到了客厅,孩子们就在沙发和壁炉前玩耍,而那个熟悉的身影就在厨房里,他似乎刚刚做好了饭,在准备调味品。
只见他穿着件白色的衬衫,那衬衫被他那几乎完美地像是石膏模型般的身材撑了起来,没有一点的不合身,在那衬衫外面系了一条粉色的围裙,而他也很贤惠地将头发绑在一旁,搭在肩膀上。
这样的他,太像个人妻了,当然,人妻不能睡,寡妇更不行,除非你想让子弹再飞会。
“你们下来了?快来吃饭吧。”
一如既往温柔的语气呼喊着两人,两人突然有一种放松下来的感觉,因为这两个月,他们当这个家的主持人,实在是有些累了,但现在,她们也可以当一个孩子了。
就像是每个大人心底里都希望有一个大人能来说教自己一样,只是他们找不到了,而洺希她们却可以。
因为她们的父亲,拥有的时间太长了。
“孩子们!快来吃饭。”
“好耶!叔叔最的饭!”
“来了来了!”
孩子们一呼百应,纷纷听话地爬上了自己的座位上。
洺希和言薪两人也默默地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
“好久没吃你最的菜了……”洺希说道,眼中闪过几丝泪花,装了两个月的大人,可算是做回自己正常的身份了。
“终于啊……终于不用早起了……”言薪也是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毕竟如果有他在的话,早课就不一定是自己上了,也就是上数学课的时候,才会让自己早起,不然一般情况下来说,言薪都是一觉到10点,不然不起的。
“别刷宝了,快吃吧。”
男人将一盘摆放整齐的碗筷提了过来,孩子们期待地踮脚去看,直到看到了碗里那金黄色的软块,才纷纷坐下。
“蒸鸡蛋啊!”
“好耶!”
孩子们都连连欢呼。
只有言薪和洺希注意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你说,他头上的那个羽毛饰品呢?”言薪悄悄地说道。
“不知道,不会是……”洺希看了看碗里的蒸鸡蛋,里面加了肉沫和葱花,还有少许的酱油,这都快赶上城里的饮食条件了,他什么时候这么富了?
“看什么?不合口吗?”
男人坐在了一旁,欣赏着孩子们大快朵颐地吃着自己做的饭,于是将视线移向洺希这里。
“不是……”
“我是想问问,你哪来这么多钱的?”洺希还想矜持一下,但言薪就直接问了出来。
“还有你头上的发饰呢?”
“哦,钱是我之前的一个老朋友给我的,发饰的话……”男人一边露出思考的神情一边摸了摸自己的那一抹白色挑染,像是在思考着些什么。
“我送人了,在别人手里,能换到够这座城市里的人独立生活几年的物资,在我手里就只是一件会让人想起过去的东西罢了。”
“与其睹物思旧,我倒是希望,可以让他产生最后的价值。”男人温柔且耐心地说道,没有一丝不耐烦,仿佛哪怕洺希几人问他他的名字,他恐怕都会毫不犹豫地告诉他们,但洺希并不会问,或许这辈子都不会问,因为在她的心里,这个男人就是自己的父亲,无论如何都是。
而且,这十几年的相处下来,就算没有名字,她们也可以正常交流,她们似乎已经形成了这种默契,谁都不想改变。
“言薪都快吃完了,你也快些吃吧,蛋都快亮了。”男人笑着说,洺希的视线也转向了言薪,谁知道这货就已经开始大口大口地吃了,吃完了还不够,还要把汤喝了,不觉得腻吗?
“你吃的好快啊……”洺希默默吐槽道,虽然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了,但还是会忍不住吐槽一句。
“问都问完了,我再不吃就对不起这碗蒸鸡蛋了,而且,这是真的好吃啊!”言薪的眼睛里像是在冒星星,她就是如此,做什么事情都分地明明白白,绝不内耗,永远清醒,可以说真的就是萝莉身御姐心了。
“那我开动了。”
“再来一碗!”
“唉!”
……………………
吃过饭后,洺希就默默地去收拾碗筷了,但是却被男人拦住,自己将碗筷都清洗并收拾了一遍。
在那之后,他就窝在病房里不出来了,今天的课是美术课,也就是洺希来带课的日子,平常,孩子们都会上几天文化课又上几天专业课,男人还会让教孩子们拉小提琴,甚至还会给他们讲故事,洺希小时候都没这待遇。
洺希小时候,那可真的是以男人的外套为被,以男人的肩膀为枕了,自从他有意识以来,男人和他就一直在流浪,听他说,是在绘制什么地图,但在五年前,来到这座城市之前,那个地图完成了,他把那地图交到了中央就屁颠屁颠地找到这个城市定居了下来。
洺希想着,手里拿着的蓝色碳条就不小心捏裂了个口子。
她站起身来去看孩子们的画,大家画的都是一下看不懂的儿童画,很幼稚,但这份幼稚可是那些大师怎么学都学不到的本领,所以洺希很是满意。
男人在闲暇时间,会画一些画,然后给孩子们讲解,他自己美名其曰是为了激发孩子们的创造力,然后又在外面花了好大的功夫才整出颜料,最后整出了又颜色的碳条,也就是洺希手里拿着的这个,话说,其他颜色的碳条,他还能叫碳条吗?
但总而言之,就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这方面,男人倒是搞明白了。
洺希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然后有些无聊地看向窗外,此时的天空已经被灰蒙蒙的云覆盖了,光线也变得暗淡下来。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洺希一直在想。
天气一天比一天冷,像是这个世界地了感冒一样,如果可以,真想给整个世界披上层被子呢,这样他就会暖和一点,然后安静下来,安心睡去了吧,就像哄孩子那样,毕竟男人说过,这个世界到现在为止都还只是个孩子,如果是个孩子的话,他一个人在寰宇中,会怕吗?
“它应该在怕吧,所以他在颤抖,弄地人们也怕起来了。”洺希望着窗外,久久地发着呆。
直到,一粒白色的雪花落在了窗户上,紧接着,天空中开始慢慢下起了鹅毛大雪。
看吧,它哭了,哭泣是爱的证明,是另一个世界的人传达自己爱的一种方式,所以可以说,这场雪,是另一个世界的信,是吗?
“别哭了别哭了……”
洺希不知不觉地说道。
终于熬过了这节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