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来一品楼的还有李猛、袁致等几个比较要好的同窗,大家推杯换盏,玩得可高兴了。
难得柳青青做东,一群人都想宰她。
虽说没人弄得清她身份,可她的服饰器用都快和九王爷比肩了,还整天小气得讲个故事都要收钱。偏她的故事比博士都讲得好,真是让人咬牙切齿。
尽管楚天航极力阻拦,她还是被灌了好几杯。
为了躲酒,她以更衣为借口在楼下乱转。
“堂倌,上酒!”一个豪迈的女声引起她的注意。
高高的马尾,烈焰红妆,一柄长剑横放在桌上。
女侠!柳青青脑中直接跳出一个词。
这女子英武潇洒,行为不羁。她自己斟酒,仰头豪饮。与寻常女子截然不同。
远远站着一个侍女,既不过来倒酒,也不过来相劝,只稀松平常地耐心等着。
只是这女子喝着喝着,突然嚎啕大哭,把柳青青吓了一跳。
但那侍女依然站着不动。连一品楼的掌柜、堂倌也没过来一个。
这真是奇怪了。
柳青青悄悄叫来堂倌,打听那是谁。
堂倌悄悄告诉她,这是原平西将军的独女,名叫诸清欢。
平西将军战死,战功和赏赐都被其兄长领了。但诸清欢的这个大伯却不是东西,表面上道德仁义,暗地里却苛待诸清欢母女。去年诸将军的夫人也死了,诸清欢的处境就更艰难了。
原平西将军豪迈侠义,又没有子嗣,就把女儿当男孩养,所以诸清欢在闺阁礼仪上多有欠缺。
其伯父伯母又恶意宣传,致使诸清欢在勋贵大家中名声很差,十七八岁了竟无人上门议亲,她伯父自己的两个女儿不满十六都已嫁入官宦之家了。
前些天听说他伯父要将她许给一个中级军官,这军官都快四十了。
“姑娘,眼泪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自己的命运还要自己掌握。”
诸清欢正哭得酣畅,身边响起一个清越温和的声音。
一抬头,一个极为美貌的少年正拿着一块锦帕给她。
诸清欢愣了愣。从来没有人敢到她跟前,也没有人愿到她跟前,这个比女人还俊俏的少年是谁?
柳青青把手帕抬了抬,示意她擦擦眼泪。
诸清欢愣呵呵地接过锦帕。
“你是谁?”看他衣着,非富即贵。
“叫我田公子即可。”柳青青淡淡一笑。
“姑娘这柄配剑并非凡品,姑娘是习武之人吧?”柳青青看一眼桌上的剑。
按诸清欢以往的风格对此多管闲事之人早就撵滚了,可对着这个公子她竟然生不起气。
她点点头,“公子也会武?”
“不会。”柳青青摇头,“但我有个侍卫武艺不错,就是有些傲慢,总看不上女人习武,姑娘可否替我教训教训他?”
落离在后面直翻白眼。
诸清欢看了看不远处一脸木然的落离,“那个?”
柳青青点头。
诸清欢今日心情不好,正想找地方发泄。当下提了剑,在落离面前站了站,“出来打!”
落离一言不发,跟着走了。
几人来到院中。
落离取了武器,一柄青钢弯刀。
以武者身份见礼后,快速出招。
先是互相试探,然后速度越来越快。一时刀光剑影,金属撞击。
连楼上吃酒的楚天航等人也被吸引出来了。还有其他房间的人也趴到窗户上。
李猛是武将世家子弟,算是行家。
他在一边担任解说,激动处,几乎要加入进去了。
双方势均力敌,缠斗不下。落离刀法成熟、灵活,千变万化。诸清欢剑法浑厚,招式很是凌厉。
“十招之内决胜负!”柳青青一声令下。
十招之后,两人跳开。
“平——手!”李猛高喊。
“承让!”两人抱拳,各自佩服。
“姑娘兵器不太趁手吧?”落离看着诸清欢。
诸清欢脸色暗了暗,“这是我父亲的剑,他曾用此剑斩杀敌将首级。”
落离又一抱拳,表示敬意。
柳青青也正了颜色,行了一礼。“这是一把英雄剑,姑娘,好好珍惜。”
从来没有人对诸清欢说这样的话,他们谈功劳,说威风,但没有人说父亲是英雄,父亲的剑是英雄剑。诸清欢眼中含泪,对柳青青更有好感。
李猛站出来,“诸将军英勇善战,爱护兵士,在军中颇有威望。家兄曾不止一次提到将军威名。姑娘将门虎女,李某佩服。”
诸清欢苦笑。将门虎女,在这京中却是行为乖张,有辱门风。
柳青青看着诸清欢,“休言女子非英物,夜夜龙泉壁上鸣。诸姑娘,天地辽阔,真正美好的东西不会被辜负。你要相信,总有最好的等着你。”
诸清欢眼中含泪,向柳青青行了一礼,“得遇田公子,是小女一大幸事。谢公子祝福,也祝公子康宁永驻。”
诸清欢结了酒钱,豪迈地挥挥手,告辞了。
“其实这个诸姑娘挺好的嘛,怎么名声那么差?”李猛嘀咕。
柳青青看他一眼,“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从别人口中了解一个人本就靠不住。”
外面传来一声骏马嘶鸣,柳青青和落离一下变了脸色。
匆匆结了酒钱,留下楚天航与几位同窗告别。
柳青青二人赶紧出了店门。
西风烈威风凛凛,旁边站着黑着脸的楚天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