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炭的人找好了,柳青青教了活性炭制作方法,试验了一次,不很好,但也算能用,倒是那些卖炭翁提出了一些改良方法,很是好用。
其他的用料邱伯操心办,庄建办事也很高效,已经安排人磨制铁粉了。
忙了几天,一切就绪,柳青青又闲下来了。
玲儿和诸清欢去看看炭粉的生产情况。
玉儿和辟芷忙着做糕点。
柳青青闲着没事,坐着一个躺椅和老爷子一起晒太阳。
“小青青,你就不想你的小情郎吗?”老爷子又来了。
柳青青今天心情好,也没有“收拾”他,只懒懒地躺着,“人要看自己能拥有的,别看自己没有的。”
“那万一人家很想你呢?”
“想我什么?想我这张脸?如果我告诉你,这张脸不是我的呢?或者说我不能长久拥有呢?红颜老去,他还会想我吗?”柳青青嗤之以鼻。
“那如果他喜欢的不仅是你的容貌,更是你这个人呢?”老爷子摘了一片树叶卷成一个叶笛。
“这世间的一切不过是价值交换,我能提供他需要的价值,他便喜欢,提供不了,那就厌弃。再多的喜欢也会曲终人散,空空如也的。回忆永远美好,相伴或许还是灾难。”
“你一个十几岁的娃娃怎么跟几十岁的人一样,这可不好。”老爷子有点不满。
柳青青看着湛蓝的天空,“不去期待,便不会失望,不去幻想,就不会失衡。拥有时就好好享受,没有了,也不必耿耿于怀。所谓的深情,有时并不比一餐一饭来的实在。所以,你看看,对于我,珍贵的是玉儿和辟芷。”
柳青青的笑容有些自嘲。
老爷子摇头,“你这丫头,小小年纪心如枯木怎么成?”
柳青青用一片叶子遮住眼睛,“谁说我心如枯木了?我这不雄心勃勃的赚钱吗?等我赚好多钱了,带你们吃香的喝辣的,畅游天下。”
“那你也得有个伴儿,这些丫头最终也是要嫁人的,又不能陪你一辈子。”老爷子用鼻子哼一声。
“这世上,总有可以长久陪我的人吧。再说,我也不知道我能活多久,也许在我还没感到孤单的时候就烟消云散了呢?”
人生如寄,这形体,本就不是她的,那人生,到底活的什么呢?什么才是自己能抓住的呢?
前世的柳青青也不是她的吧,那鲜活的生命永远定格在了青春年华,一腔宏愿都化成了-不知吹向何方的风。
柳青青闭了眼,努力摆脱心头的酸涩——或许,奈何桥上的孟婆汤,是对人最温柔的恩惠。
呸呸呸,不要去想人生,一想就会陷入虚空。
她转了话题,“老爷子,你年轻时有心爱的人吗?”
老爷子起身去拿了自己的酒葫芦过来,“有啊。”
“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老爷子呷了一口酒,“世界因她而发光,所有的富贵荣华都不够瞧了。不管刀山火海,就想奔着她而去。”
“恋爱脑。”柳青青嘀咕一句。
老爷子没听清,“你说啥?”
“我说你那是真爱啊。”
老爷子点点头,“日子平平凡凡,八面漏风,但有一个爱人,心总是暖的。”
老爷子仰头喝了一大口酒,呛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你慢点。”柳青青坐起来。她喊了玉儿给她拿了桂花酒,“来,我陪你喝。”
柳青青无法与老爷子共情。也许是前世看过那高得吓人的离婚率,让她不信爱情,又也许是今生她以一个看客的心态入世,无法全身心的投入一段感情,总之,她羡慕那样的深情,但体会不到。
或许,在她的心里,拥有健康和财富,能自己站成一棵树,比拥有爱情更重要。
爱情是酒,健康和财富是饭,饭比酒更重要。
因为,没有饭活不了,没有酒,生活只是缺了点味道……
在酒意的催化下,两个人都睡着了,在冬日的阳光下。
被人轻轻唤着,柳青青睁开了眼……楚天帆?
她使劲甩了甩头,还是甩不掉眼前的面孔,“老爷子真不是个东西。”她嘀咕。
眼前的人轻笑,“他怎么不是东西了?”
“他老是‘小情郎’‘小情郎’的,害我又梦见你了……”
“那就是说我是青青的情郎了?”面前的人笑得和煦。
好美好暖的笑容啊,比冬天的丽日还要灿烂,柳青青想摸摸。
可是没摸到——她手臂软得抬不起来。
“你不是我的情郎,你是别人的新郎。”突然心里好委屈好委屈。
“因为这个才离开的吗?”来人静静地看着她。
“这理由不充分吗?”
“如果我说,我的心里只有青青呢?”
“渣男!”柳青青扭到一边沉沉地睡过去了。
听着不像好词!
楚天帆看着眼前熟悉美丽的睡颜,说不出心中滋味。
原来,没有她的王府并不比一间简陋的小屋温暖。
“将军,老将军当年的事查出来了,果然是庄王的手笔,可是相关的证人都不在了,要翻案怕是不容易。”俞墨岩正走神,庄建进来报告。
“不可能连一个都没有,想办法找到当年的卷宗,再筛一遍。”
“只有一个人,大军班师时他没跟上队伍,反而躲过一命,可这个人在自己老家出现一次后,就再也没人见过他了。”
俞墨岩皱眉。
庄建继续说,“这个人是个斥候,反侦察能力非常强。我们的人到现在都没找到他的踪迹。”
“继续找。”俞墨岩眸色幽深,语气多多少少有点焦急。
一旦他离京,这事就更难办了。
“还有暖贴,已经开始制作了。只是那木公子,上次离开后就没再见到人了,而且,似乎有人在阻碍我们查证。那老邱那儿也问不出什么。”
庄建有些头大这京中的俗事,哪有纵横战场、单刀直入来的过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