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缓缓流逝,夜已深,寒意渐浓。
灵堂外的风呼啸而过,吹得门窗嘎吱作响,似是冤魂的悲泣。
顾妍君纹丝不动,仿若未闻,她的思绪沉浸在对父亲生前种种迹象的回溯中,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与死因相关的细节。
李氏却被这风声吓得一哆嗦,她强自镇定,伸手去拨弄身旁的烛火,试图让自己分心。
可那烛火跳动得愈发厉害,映在她脸上的光影也变得忽明忽暗,恰似她此刻忐忑不安的心境。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而沉重,在这寂静的灵堂里显得格外突兀。
突然,一阵更猛烈的风吹开了灵堂的门。
顾妍君微微皱眉,起身去关门。
在她转身的瞬间,李氏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可当顾妍君的身影再次映入眼帘,那紧张的情绪又瞬间回到她的身上。
顾妍君重新坐定后,打破了长久的沉默,声音清冷而平静:“夫人,这长夜漫漫,您说父亲他走得可安心?”
李氏闻言,身体猛地一僵,脸上勉强挤出一丝悲戚:“妍君,莫要再提,你父亲在天之灵,定是不愿见我们如此悲伤。”
顾妍君冷笑一声:“是吗?可若不找出真相,我如何能让父亲安息?”
“你这孩子,莫要胡思乱想,你父亲他……他是因病而去。”
顾妍君直视着李氏的眼睛:“病?夫人是如何得知的?”
李氏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嘴唇颤抖着:“阿嚏。”
她连忙用手帕捂住口鼻,身体也跟着微微颤抖起来。
“妍君啊,我这身子实在是受不住了。”
李氏的声音带着几分虚弱与无奈,眼神中却隐隐有一丝解脱的意味,“这守灵的重任,怕是要先落在你一人肩上了,我得回屋歇息片刻,缓一缓这乏累劲儿。”
“夫人去吧。”
李氏如蒙大赦,急忙起身,脚步匆匆地朝着灵堂外走去。
她的身影在昏暗的烛光映照下显得有些踉跄,仿佛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赶。
待李氏的身影消失在灵堂门口,顾妍君望着她离去的方向,心中的疑虑愈发浓重。
她从衣服里拿出来楚宴当初给她的哨子,放在唇边,轻吹一口气,哨声清脆悦耳,仿若夜莺的啼鸣,却又带着一丝神秘的气息,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
刹那间,一道黑影如鬼魅般自屋檐、墙角闪现,影卫双手抱拳:“安宁县主,有何吩咐?”
“你就是影卫?”
“是!”
“麻烦你告诉楚宴,我有极为重要的事要与他商议,尽快相见。”
影卫领命而去,身形如电,瞬间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深夜,万籁俱寂,侯府的花园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与哀伤的气息。
楚宴一袭黑衣,身姿挺拔如松,面容冷峻似星,仿若从夜的深处走来的神只。
他悄然潜入侯府,见到顾妍君,楚宴心中不禁泛起一阵酸楚,他缓缓走近顾妍君:“妍君,你且节哀。”
“侯爷的离去,于你而言定是如天塌一般的剧痛,可逝者已逝,生者还需坚强。”
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如同一缕春风,试图吹散她心中的些许阴霾。
顾妍君微微抬头,看着楚宴,眼中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她轻轻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楚宴的安慰。
楚宴转身,面向顾侯爷的灵位,神色庄重而肃穆。
他双手抱拳,举至胸前,深施一礼,而后朗声道:“侯爷,您一生磊落,为家国鞠躬尽瘁,如今虽已离去,但您的风范定将长留于世。”
“您放心,妍君此后便由我楚宴照看,我定不会让她受半分委屈,必护她周全,以慰您在天之灵。”
他的话语掷地有声,在这寂静的灵堂内回荡,仿佛是对顾侯爷的庄重承诺,也是对顾妍君未来的坚定守护。
顾妍君听着楚宴的话,心中涌起一股暖流,那股悲痛似乎也在这一刻有了些许慰藉。
她望着楚宴挺拔的背影,心中默默感激,在这冰冷的丧亲之痛中,楚宴的出现如同一盏明灯,给她带来了一丝希望与温暖。
楚宴起身从怀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包裹,层层打开,露出一个个瓷器的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