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建颐和园的事情,火药味越来越浓。
尤其是在谢怼怼撞柱子之后,事情更是变得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御史们不断挑战天可汗的底线。
想知道他们闹到什么程度,天可汗才会挥刀子砍了他们。
毕竟,谢怼怼的豪壮之举,足以铭记史册了。
公文已经下发到了各大州府,民夫们整装待发,随时赴京修建颐和园。
御史台每天三十几封奏疏,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希望赢世民能收回成命。
然而,赢世民似乎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地要和御史们硬刚到底。
任凭他们如何冒死劝谏就是不为所动,甚至是罢朝七日。
正所谓轻伤不下火线,谢怼怼彻底坐不住了。
脑袋上包裹着纱布,参加了朝会,三句话没到,就和赢世民大吵起来。
二人的情绪都十分激动,谢怼怼脱下自己的官靴接连丢向赢世民,大骂了十声昏君。
赢世民彻底被激怒了,生怕打死谢怼怼,就把气撒在了御史台的身上,御史台所有言官杖责一十,以示惩戒。
就在御史言官们被打得嗷嗷惨叫的时候,一直默不作声的武将队伍里终于站出一人,他就是魏国公段辅。
武将们兵书读得多了,也就全都变成老狐狸了,眼瞅着要出人命,却不得不站出来帮御史台众人解围,御史们虽然不厚道,却是朝廷的颜面呀。
“陛下且慢。”段辅无惧生死,抬头仰视赢世民,“老臣就是个武将,不懂朝堂里面的弯弯道道。但老臣就想问问,从先秦至今,谏言者为何成了罪人?陛下的耳里,就容不下一句忠言吗?”
“段辅,你个老匹夫!”赢世民双目赤红,伸手一直谢怼怼,“言官劝谏朕可以听,但他们在大殿上问候朕的十八代祖宗,如此大逆不道,朕威严何在?你想让朕成为谁都能捏一下的软柿子吗?”
“陛下,就事论事,谢先生骂得没毛病。”段辅上前一步,“陛下大兴土木,谢先生劝谏,他错在哪里?”
“老匹夫!”赢世民火冒三丈,“给老子立刻滚回安北都护府,守好你的一亩三分地,再敢妄言朕定下的宫政,朕也抽你二十军棍。”
“陛下,你现在回忆回忆你的所作所为,完全就是一副暴发户的嘴脸,你忘记你穷的时候,连赈灾粮都拿不出来?”段辅挺直了脖颈,“是谁说百姓是水,朝廷是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是谁说要一切以百姓生计为重的?是谁他娘的提出一个十年计划,要在十年内让百分之八十的百姓脱贫奔小康的?”
武将们相互对望,很多和赢世民打天下的国公们,以及昔日秦王府的大学士们仿佛也受到了感染,他们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内阁三老身上。
意思很明显:你们三个上不上?你们要是不方便上,我们可就上了。
房如悔仔细思量,抖了抖衣袖就准备站出来和皇帝好好讲讲道理。
谁承想,刚要迈步就被张子房不着边际地拦住了。
房如悔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在武将们失望的目光中选择了回避。
“老匹夫,你他娘的才认识几个字,就教训起老子来了?老子打过的仗比你吃过的大米饭粒都多。”赢世民狠狠一拍龙案,“来人,除去段辅的官服官帽乱棍赶出金銮殿,禁足府中七日。”
很快,执勤郎走了进来,很粗暴地扒了段辅的官服官帽,手持棍棒赶出了太极殿。
赢世民不着边际地看向殿内的几位老臣,见他们都微微闭着眼,没站出来劝谏的意思,目光最终落在了锦衣卫指挥使身上,“五月前,朕看不到颐和园,整个工部降三级。牟斌,给朕看好了。从此刻开始,凡有阻挠朕修建颐和园者,立刻关进诏狱,皆以欺君之罪论处。”
话落,那几名老臣猛地睁开眼,眼睛里寒光闪烁,恨不得把赢世民碎尸万段。
哼,敏锐地捕捉到他们近乎吃人的目光,赢世民一甩衣袖,走出了太极殿。
魏国公段辅,被乱棍赶出金銮殿,禁足在家的事情,也很快传到了李北玄的耳中。
万万没想到,事情会闹得这么大。
要知道,段辅可都是从龙之臣,谢怼怼更是赢世民的老师,平日里倍受尊敬。
从哪个角度讲,他们之间的关系都不会闹得这么僵,赢世民更不是欺师灭祖之人。
以李北玄最近对赢世民的了解,他绝对是一个英明睿智、宰相肚里能撑船的英明圣君,绝非一个狂妄狭隘只做一言堂的昏君。
带着满腹疑问,把小红袖交给了赢丽质,他带着老王,骑乘快马直奔京城。
可偏偏,谢怼怼关门谢客,谁也不见。
在段府徘徊了许久,李北玄终于下马,敲响了卫国公府的大门。
武朝的国公全都住在朱雀大街上,朱知节和石有贞都不在,李北玄不能贸然去找马宾王,万一是六部搞事情,马宾王也不能告诉他。
小门打开,门子探出头,“老爷吩咐,禁足期间不见客。”
“你好好看看我是谁。”李北玄掏出来武安侯的腰牌。
门子先是一怔,随即猛地关上门,紧跟着就是一阵急促的声音,“不好了,李家子趁老爷被禁足,打上门来羞辱老爷了!”
“……”李北玄:我特么就不该来,你们段家就是这么教育手下人的?
“下人不懂规矩,还望小少爷见谅。”
不多时,管家小跑出来,对着李北玄行礼道,“老爷说了,最近不见客。”
“你看好了,我可是第一次登门。”李北玄微微眯起眼。
“是第一次登门,但也不行。”管家堵着门口,根本就没有让开的意思。
“行,那我就走了。”李北玄转身,对着老王使了一个眼色。
老王瞬间将管家撞飞,李北玄借机走进了卫国公府。
刚进入前院,就看见段府在练功,手中一柄长剑上下翻飞,舞得虎虎生风。
只是……
怎么看都好像是打了一套醉剑,周围的花草,全都变成了残花败柳。
妻妾下人们躲在门后,脸上全都是恐惧之色。
段鹏举缓缓从门缝里伸出手,对着李北玄竖起了大拇指。
李北玄瞬间后悔了,他该撞开谢怼怼家的府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