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素秋运功调息,好一阵子,才渐渐缓过神来。
林不易刚才那一弹,让她受了一点内伤,但大体无碍,休养几天就没事了。
她怔怔地望着林不易,流露出欣赏之色。
“自古英雄出少年,真没想到,江城还有这样的高手。”
“输在你的手上,我白素秋心服口服,还要感谢你手下留情。”
“假以时日,以你的修为,只怕会成为江城武林之主。”
……
林不易淡然挥手:“白女侠言重了,我只是个小医生,没兴趣做什么武林之主。”
白素秋点了点头:“胸襟博大,海纳百川,你将来必是一代宗师。”
这一番话,完全是发自肺腑。
她本就出身武学世家,自幼对各种武林掌故,烂熟于心。
这么年轻的高手,闻所未闻。
对白素秋的话,唐坤等人都深以为然。
轻轻两根手指一弹,便能卸下一位玄阶一段武者的兵刃,这是何等恐怖的实力?
林先生果然是深不可测。
白素秋愤愤地瞪了唐云帆一眼:“姓唐的,你今天请来这样的高手坐镇,我自知本领低微,取不了你的狗命,不过我不会放弃,咱们后会有期。”
唐云帆惨然一笑:“素秋,你这又是何苦呢?”
白素秋不再搭话,右手撑着栏杆,一跃而下。
跟来时一样,翩若惊鸿,横渡过江。
那柄长剑,被她留在了横梁上,警示自己不忘今日之败。
林不易望着渐渐消失在夜色中的白影,感叹道:“果然是位快意恩仇的侠女。”
唐云帆叹息连连:“都是我负了她,红颜弹指老,刹那芳华。”
林不易出言安慰:“唐先生,我看得出来,白女侠对你尚有余情,以后一定有机会解开心结。”
唐云帆苦笑:“但愿如此吧!”
见到多年前的恋人,却闹成这个样子,他的心情实在低落。
唐坤则长出了一口气。
还好他有先见之明,知道冯开泰不靠谱,请来林不易相助。
要是家主今晚有个三长两短,他就只能提着脑袋回唐家复命了。
林不易转过头,冷冷的目光在谢照脸上一扫:“哥们儿,还记得你刚才说的话吗?”
谢照脸颊一红,明知故问:“什……什么话?”
林不易耐心地提醒:“你说我要是赢了白女侠,你就跪下来叫爷爷。”
谢照尴尬道:“玩笑话而已,你那么当真干什么?”
他想破头也想不通,林不易看上去,比他还小几岁。
武道修为,竟然突破了玄阶修为,实在太逆天了。
都怪刚才把话说太满,现在没了退路。
冯开泰帮徒弟解围:“这位林兄弟,既然你也是武林中人,就应该大度一些,不要小肚鸡肠,抓着人家的一时气话不放。”
比起之前的飞扬跋扈,他已经将姿态放得很低,用上了缓和的语气,还称呼林不易为林兄弟。
他暗自揣测,我堂堂一代宗师,已经自降身份,跟你称兄道弟了,你就应该识趣一点。
给你脸,你就得兜着。
不料林不易毫不领情,冷冷道:“我最讨厌动不动就劝别人大度的人,这种人得离他远点,不然他遭雷劈的时候,容易连累到你。”
“你不要得寸进尺。”冯开泰加重语气:“看在我的面子上,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在我面前,你有屁的面子。”林不易嗤笑一声。
“不识抬举。”冯开泰动怒,却牵动了内伤,又连连咳嗽几声。
“你这个徒弟,要是不跪下来叫爷爷,我保证你们下不了金风楼。”林不易掷地有声。
一时间,气氛变得格外尴尬。
谢照自恃名门弟子,怎能向一个来路不明的毛头小子下跪?
可林不易刚才展露的武力值,又实在令人畏惧。
唐云帆此刻失魂落魄,根本无心理会双方的争论。
唐坤之流则人微言轻,抱着两头不得罪的心态,乐得在一旁冷眼看戏。
林不易绝非小肚鸡肠之辈,但他的大度,只给值得的人。
这一对师徒,眼高于顶,目中无人,必须给他们一个深刻的教训。
“给你三秒时间,再不跪下,我就帮你一把。”
林不易嗓音冰冷,仿若来自九幽地狱。
谢照不自觉打了个哆嗦,脚底升起一股寒意。
他看了师父一眼,将心一横:“你不过跟刚才那女人演戏,真当老子怕了你?”
说着一招黑虎掏心,向林不易攻来。
他这么说,只是为了给自己壮胆,想要逼迫对方让步。
可惜的是,这么拙劣的招式,连林不易的一片衣角都碰不到。
林不易反手一巴掌,结结实实扇在谢照脸上。
快如疾风,避无可避。
谢照被扇得凌空转了三圈,刚好双膝落地,跪在了林不易面前。
半边脸颊失去了知觉,鲜血和口水不停从嘴角流下。
加上刚才被白素秋震出的内伤,全身骨骼关节,钻心地疼。
林不易目光如炬:“磕头,认错,你只剩最后一次机会。”
谢照感受到他目光中的杀气,彻底被吓破了胆,立刻磕头如捣蒜。
额头撞击在地板上,发出让人牙酸的闷响。
三四个以后,便已是一片青紫。
“爷爷,我知道错了,不该得罪你老人家。”
“在你面前,我就是个孙子,求求你放我一马。”
“我长了一双狗眼睛,不知道天高地厚,你大人不计小人过。”
……
如此卑躬屈膝,与刚才的飞扬跋扈,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很难相信,前后是同一个人。
听到徒弟嘴里说出这么无耻的话,冯开泰也颜面无光,却不敢开口阻止。
要是把林不易惹毛了,搞不好连他也得跪着回话。
林不易居高临下,俯视着这对师徒:“我不管你什么冯家马家,只要你们记住一句话,今后在江城这地界,见到我林不易,把头低下做人。”
谢照连连称是,冯开泰则默然不语。
今天丢人丢大了。
林不易一招手:“唐先生,回家了。”
唐云帆这才如梦初醒,连忙吩咐唐坤:“把冯馆主送回家,补偿他们一些医药费,毕竟他们是为我受的伤。”
唐坤上前道:“冯馆主,请吧!”
冯开泰灰头土脸地爬起来,气冲冲地下楼而去。
来的时候还意气风发,回去却这般狼狈。
心里的滋味,别提多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