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握着火棍,右手不可避免的从长袍里露了出来,肌肤上布满了许多狰狞的伤痕,像是被火舌燎卷的痕迹。
可细看完好的部分,却是肤如凝脂般细腻。
女人突然的出现,让拿着火棍的村民们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纷纷转头看向这个神秘的女人,疑惑和恐惧在他们脸上交织。
“你是谁?”有人忍不住问道,声音中带着颤抖。
怎么会突然有个人出现?
这个人不是他们村子的人!
“你是谁!”开头的那个人挺直了腰板,对着裹在长袍里的人喊道,“你来做什么!”
那人缓缓抬起头,她戴的兜帽很长,长到哪怕抬起了头,村民们也看不到她的脸。
但她的声音,却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个人的耳中:“我就是你们的神女啊。”
她的声音充满了魅惑,又带着一丝高高在上,让村民们不自觉地想要臣服。
甚至有几个心思不坚定的村民,已经膝盖一软跪在了地上。
郭义见状,看向女人的眼神中闪过凶狠,他跺了剁脚,灰尘扑起,拉回了一些村民的神志。
“神女?”
那女子点了点头,朝着方秋心和甘乘风的方向走了几步,“是啊~神女。”
“你们村子里的神女祠里,供奉的不正是我吗?”
神女祠内的傅桉在此时蹙起眉头,视线从被床褥盖住的神女像上略过。
这个裹着长袍的女人声音莫名带给了她一些熟悉感。
细细听去,故作娇媚的嗓音下,藏不住被呛熏的声音。
有些熟悉,但不多。
傅桉晃了晃脑袋,两边被翠玉环束着的发丝随着动作甩动着。
在她的记忆里,似乎没有嗓子受过伤的女道者。
但这个声音又确确实实的,像是在哪里听过。
看不见脸,想不起来。
傅桉眯了眯眼,将这些思绪抛在一处,静静的看着画卷中的画面。
既然此人故意引她而来,又在平安村里设了套。
不怕她不出现。
与其现在费尽心思的猜这幕后之人是谁,不如到时候抓了,拽下兜帽,一看便知。
画卷中的女人似乎对村民们的敌意十分不解。
“人有生老病死,你们难道舍得心爱的人。”说到这时,女人看了一眼方秋心,“或者是至亲的人因病,因寿命而死去吗?”
“长生不老,不死,这是我对你们的恩赐啊。”女人的声音轻柔又缠绵,却带着一种病态的笑意。
“我是你们供奉的神女,怎么会害你们呢?”
女人一步一步靠近村民,“这是你们的愿望啊,不是吗?”
女人伸手指向方秋心,“你来求我,愿意用寿命换你的相公活过来,他现在活了,你不开心吗?”
说完,女人又指向了一个村民,“你爹死的时候,我明明听到你说,求求他不要死。”
“他太老了。”女人状似惋惜的叹了一口气,“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让他复活,你不高兴吗?”
“还有你……”女人从村民的身上一个个点过,“不都是求过我吗?”
“想要那些人一直陪在你们的身边。”
“我都满足了你们啊~”
“你们怎么不满意呢?”女人继续说道,语气中透露出一种委屈和不解。
神女祠内的傅桉从女人开口的那一刻,蹙起的眉头就没有放松过。
心中不住的腹诽道:她从前真的有认识这样矫揉造作的人吗?
下一瞬,画卷内女人的声音逐渐变成恶劣的笑声,“不按神的旨意,那是要受到惩罚的。”
随着她的话语落下,一股无形的力量席卷了现场,村民们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这股力量击倒,两眼一闭就昏了过去。
只剩下郭义和方秋心还站在原地。
女人走向方秋心,语气中带着一丝诡异的温柔:“你是我的第一个信徒,我满足了你的愿望,让你的相公复活了。”
手中的火棍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丢到角落,女人的手顺着方秋心的脸一点点的滑过,“你开心吗?”
这个问题,方才方秋心还没有回答她。
方秋心瞪大了眼睛,僵硬着身子不敢乱动,心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这个女人,真的是他们供奉的神女吗?
这样充满了邪气的女人,真的会是所谓的神女吗?
兴许是方秋心眼中的恐惧太过明显,女人不太满意的撇了撇嘴,将手从她的脸上挪开,转身看向了郭义。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欣赏:“虽然你差点坏了我的好事,但我很欣赏你。”
“”愿意大发慈悲的也收下你,让你当我的信徒。
眼看郭义张口就要拒绝她,女人接着道:“你不怕我。”
“那你的女儿呢?”
这一句话,将郭义的脚定在了原地。
“她的身子看起来不太好。”
女人围绕着郭义走了几步,“不知道她能不能承受的住,她爹逞一时之勇造成的后果呢?”
郭义不自觉捏紧了拳头,“我不会让小莹,变成那些肮脏的东西。”
没错。
肮脏。
在郭义的眼里,甘乘风也好,那些复活的村民也罢,早就不是平安村的人了。
而是披着人皮,肮脏的怪物。
“可她快死了。”女人不仅不怕,甚至还身姿妖娆的靠上了郭义的肩头,“你的女儿快死了。”
“没有我的帮助,只怕她很快…就会变成村子里的一把黄土。”
“你忍心吗?”
傅桉半眯着眸子,看向女人的眼神多了几分轻蔑,唇边溢出一声嗤笑。
善于玩弄人心的女人。
果然是心狠啊~
傅桉捏了捏自己的指节,发出一些清脆的骨头声。
这副嘴脸,真的看的她不爽。
可惜这只是佩兰的一段记忆,哪怕傅桉再强,也不会对一段记忆下手。
纵使此时身子进入了记忆画卷,将这个女人痛揍一顿又有何用。
无非是过个心里的爽罢了。
她要的,可不是这一点虚无缥缈的舒坦。
她要的,是掐住女人的脖颈,按在地上,一拳一拳打爆她脑袋的血肉感。
画卷中的郭义的表情一点点松动。
是啊,他可以死,那小莹呢?
小莹如果也死了,怎么办呢?
埋在土地里,她该多害怕啊。
眼见郭义的抗拒一点点消散,傅桉也从半躺的动作转为坐直,双眼紧紧的看向女人说话时,指尖闪过的细微的银色光亮。
是牵丝。
傅桉冷笑了一声,又倚回鬼气编织的贵妃椅中。
“操控人心的术法罢了。”
“看来,她对自己的说辞也不是那么的信心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