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沥深刚收起手机,姜纪许便回来了。
“潇潇到门口了,我去接她一下。”
男人微微颔首:“正好,我点的外卖也到了。”
姜纪许以为是他点了什么酒水,也没多想,两人走到玄关换鞋,她正打算弯腰系鞋带,眼前光线却忽地一暗。
一双修长的手比她先一步捻起散落的鞋带。
姜纪许动作微顿,有些不好意思:“我自己来就行了,不用麻烦你的。”
陆沥深的动作又快又灵巧,他看着两只漂亮又板正的蝴蝶结扣,唇角微弯,站起身低垂着眸,语调幽幽的。
“不麻烦,还请夫人帮个忙。”。
说着,他抬起只手扯了扯身上系着的围裙。
*
为首的人二话不说就把纸箱重重砸在季延词脚边,激起一阵尘土。
如果不是林枫拉着他及时躲开,恐怕那箱子就压在季延词脚背上了。
林枫瞪大双眼,愤怒的火苗蹭蹭冒出:“你故意的!”
他们什么时候在姜家受过这种气?!
扔箱子的佣人“哎哟”了一声:“林少见谅,我们一群大老粗,干活没轻没重的,您和季少大人有大量,不会因为这点小事怪我们吧。”
他们大部分是在姜家干活的老人,看着姜家三个孩子长大,姜纪许性格最好,平日里也喜欢跟他们在一块说说笑笑的,他们早就把她当做半个女儿。
季延词之前是怎么对姜纪许的,众人也看在眼里。
心里早就憋着股气呢,没想到季延词还有脸上门,他们自然不会客气。
“你们别太过分!”林枫忍不住道。
“林少爷。”姜纪念冷冷开口,“你今天是专门来姜家挑事的么。”
男人气乐了。
这踏马到底是谁在挑事?!
他不服气正要反驳,却被季延词拉住。
“我们没有这个意思。”
男人潋滟的桃花眼微微泛红,“我就是想知道姜纪许她在哪儿,我有话要问她。”
姜纪念神情冷漠:“如果姜纪许想见你,你压根不会找到这儿来。”
她嘴角轻扯:“我都忘了,季少不是最讨厌被姜纪许缠着么,如今她不再纠缠你,季少应该感到开心才对。”
季延词面色发白。
刚想说话否认,余却瞥见纸箱里微微闪光的晶莹球体。
他不知想到什么,浑身僵住,脸色愈发难看。
姜纪念顺着男人的视线望去,
看他盯着纸箱里的水晶球,眼底划过抹讥讽。
“张妈。”女孩的语气平静无波,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这箱子里的东西是要丢的么。”
张妈眼珠一转,立马明白了姜纪念的意思。
“是啊,这些都是大小姐搬家时收拾出来的垃圾,她说不要了都丢了。”
季延词眸光狠狠一颤,垂落在身体两侧的手指紧握成拳,心脏被巨大的恐慌淹没,脸上满是不可置信:“她说……不要了?!”
张妈微微一笑:“是啊,大小姐临走的时候我还特意问了她一句。”
“她亲口说的,都是垃圾。”
垃圾……
她居然说他送的东西是垃圾,还都丢了。
季延词往后退了两步,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每次呼吸都好像有刀片在割气管,疼痛如潮水般涌来。
全身肌肉瞬间紧绷,额上沁出豆大的汗珠,不过短短时间,整个人就好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这骤然的变化让一旁的林枫大惊失色。
“词哥!你没事吧词哥!”
季延词却没有回答,只死死盯着那个水晶八音盒。
他像魔怔般蹲下身,将纸箱子打开。
才发现里面不止有水晶八音盒,还有这些年他送给她的其他礼物,一件不少,统统被当成垃圾丢了出来。
季延词浑身都在颤抖。
他将那些礼物一件件拿出来,最后看见箱子的最下面放着两三本画本。
打开来看,全是人像,素描、油彩,水墨,各种风格,但画的都是同一个人。
林枫也看到了那三本画册,不由怔住。
“这是……”
他们虽然知道姜纪许喜欢画画,更是在考研的时候直接跨考艺术设计,但从未真正了解过。
甚至就连姜纪许毕业后开的工作室也被他们认为是女孩一时兴起开着玩的。
直到看见这三本画册,林枫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们错得有些离谱。
画册里的人从十一二岁的少年横跨到青年时期,可以看出作者的技术随着时间迁移愈发成熟,画像也愈发生动。
姜纪许为季延词画了这么多幅画,却从来没提起过。
而如今,他终于知晓,却是在她将画当做垃圾丢弃的时候。
季延词只觉得脑袋像是被重重锤击了一下,眼前一片晕眩。
意识消失的最后一刻,他将那些画紧紧地抱在怀里。
“词哥!词哥!”
林枫顿时慌得不行,冲着姜纪念他们吼道:“快打120啊!”
张妈扭头看向姜纪念。
女孩面色平静,语气毫无波澜:“打吧,正好把人抬走。”
晦气玩意。
待人被救护车拉走后,姜纪念掏出手给姜妄和陆沥深发消息。
彼时,后者正在手把手教姜纪许切肉片。
“左手摁住,右手拿稳,找到合适的节奏。”
低沉磁性的声音随着灼热的气息一起落在耳后,姜纪许脊椎骨发麻,看着手下的肉块欲哭无泪。
拜托,这样让她怎么静下心来切菜啊!
她内心很崩溃,面上却强装镇静:“是这样么?”
陆沥深视线从她红得滴血的耳垂上划过,唇角微弯,“对,姐姐做得很好。”
姜纪许心跳骤增,她紧抿着唇,努力克制声音的颤抖,故作漫不经心。
“嗯,你教得也不错。”
男人喉间溢出轻笑,“多谢夫人夸奖。”
他胸腔发出的震动传到她的后背,尾椎骨的酥麻感愈发强烈了。
幸好此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姜纪许才找到理由喘口气缓一缓。
“我去接个电话。”
陆沥深往后退了一步,留下个缺口。
姜纪许慌忙离开,活像身后有索命鬼。
好吧,不是索命鬼,是魅魔。
如果不是知道陆沥深的性子,她都要怀疑男人是不是故意做出一些举动来勾引自己。
“空即是色,色即是空,姜纪许你可千万要守住底线啊。”
“你嘀嘀咕咕在说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