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姑娘的身体,怎么说呢。
就像是一块易碎的琉璃,在碎的边缘,随时会碎。
但有一种胶似的东西,刚好给她马马虎虎的黏上了。
凌妙妙看着脸色苍白的伏月,蹙着眉头眼里带着不忍。
慕瑶刚出去没一会儿,屋子里似乎有些寂静。
赵若失正要感慨她的不易,就见一声轻微的咳嗽声传来。
原行之:“大夫!她醒了!”
伏月刚睁开眼,一大堆的人头看着她。
伏月眼里似乎有着问号:?
下意识的嘟囔出声:“我靠,怎么这么多人……”
凌妙妙:“……”
原行之:“怎么样?感觉怎么样?”
伏月连着咳了好几声:“…啊,没什么事,打了一架还挺爽的。”
那种痛感竟然让她觉得自己活过来了,好爽啊。
如今全身上上下下的绞痛,抽痛,伏月轻微喘着气,额头因为疼痛感出了一层薄汗。
伏月觉得自己怎么好像越来越变态了……
凌妙妙眼睛大的像铜铃,不敢相信的看着她:“你在说什么啊?”
这到底还是人类能听懂的语言吗?
她是在说什么外星语吗?
吴太医又把了把脉:“以后可要格外的注意,再不要受伤了,否则就是神仙怕也难救,身上的疼痛再忍忍,喝了药就能好受一点了,一定得好好调理,要用最好的药材。”
伏月:……
别喝了吧……
算了还是喝吧,一时疼是爽,一直疼……那可就不好说了。
原行之扶着她的身子,让她半靠在叠好的被子上:“那个慕声对你怎么了?我一定让他血债血偿!”
伏月:“??他怎么可能能伤的了我啊……你在说什么债啊?”
说着说着又咳了起来,凌妙妙连忙递给她一个帕子,伏月接了过来,又是鲜红的血迹。
原行之抿着唇,有些不忍看着她蹙着眉头还被疼出汗的样子:“难道不是他伤的你?我们都看见了。”
凌妙妙都有些不忍看着那丝血迹,先倒了一杯热水,递给了原行之,他小心翼翼的喂她喝了一口,润了润唇。
凌妙妙:“你的内伤……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伏月:“咳…没什么大事,就是……一种咒术的反噬而已,和慕声无关,咳……他才伤不到我。”
咒术这个借口,还能说的过去一点。
再说了,慕声只有三成妖力,她要是被他能伤到,她还要不要脸了!?!
吴太医:“你这姑娘……你身上的伤很严重你知不知道?你的内脏受损严重,我已经行过一次针了,之后在行三天针再看看情况吧,我每日巳时初前来,还请王爷一会给在下在太医院去说一声。”
赵若失点了点头:“这是自然。”
吴太医被赵若失送出去了。
凌妙妙十分不解:“那他胳膊上的刀伤……真的是你啊?”
慕声一只手抱着臂不知何时站在门口的,靠着门框。
伏月只有眼珠子看过去了,眼里带着茫然:“啊……什么刀伤呀?我怎么……不太清楚啊……”
语气似乎有些挑衅的看向慕声。
慕声咬牙切齿:“你!……”
伏月嘴角轻勾着,要不是反噬来的太快,说不定这个慕声早已是她的刀下魂了。
原行之紧紧的攥了攥手心,眸子低了下去。
凌妙妙:“诶呀,那你先休息吧,我们先出去了。”
她拉着翠翠出去,顺便把门框一旁的慕声也拉着走了,还把门给带上了。
一滴水珠好似掉在伏月掌心,她愣了一下,每动一下,似乎都有着噬骨之痛,但伏月除了微微蹙眉,和身上的薄汗,根本看不出来有这么痛。
伏月眼眸定在她的手心,那滴泪水像一颗水珠就停在伏月掌心,将她那块的纹路,都被那滴泪水给放大了似的。
伏月看向原行之,语气十分虚弱还带着些无奈:“你哭什么啊?”
她都没哭呢。
原行之想抱她,但是记着大夫说的话,她现在浑身都如同碎掉的瓷片一般,会很痛很痛。
连碰都不敢碰他。
少年突然坐在了床榻下边,背对着伏月,眼眶是通红通红的,比他眉心朱砂痣还要红。
背对床榻,抱着自己的膝盖,将头埋进了自己胳膊里面,泪水如珠串一样打在了木地板上,很轻很轻的抽泣声。
眼里的泪似因为心疼,又因为她这副什么事都没有。
明明……太医都说,这是常人不能忍的痛楚。
在她眼里,仿佛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一样。
怎么会有人这么不看重自己呢?
总之原行之哭了,哭的很轻,但泪水又像是止不住一般。
从他十二岁那年父母双亡之后,他的心仿佛就被封闭了起来,他没什么情绪波动的替父母办理丧事,别人的七情六欲,他从那时起好像就很难能感受的到。
突然在十年后的今天,他突然流泪了,这些泪水好像也有十年前丧失双亲的难过。
也有此刻心中突然生出的心疼。
在吉祥客栈时得知她从小身体不好整日吃药时,他那时也不觉得如何。
可是现在……她可以面无表情的说没事,可是她脖颈处的掐痕还没有消失!
她一点也不在乎她的身体!
伏月:她当然不会在乎一具载体了……
伏月看着他的背影,一时之间有些哑住了。
她此刻不仅是身体的疼痛,还有触及灵魂的抽痛。
伏月幽幽的看着他的背影叹息一声:“别哭了啊,你把我扶一下,我想睡会儿。”
少年郎吸了吸鼻子,似乎是擦了擦眼上的泪痕,起身转过身来……
伏月看着他顿了一瞬,虽然少年已经将泪痕急急忙忙的擦去了,但他鼻尖和眼下的红意是挡不住的也是擦不掉的。
一滴泪要落不落挂在他眼下,似有些委屈,不敢看伏月的那双眼睛,怕自己的泪在忍不住的落下来。
伏月语气柔和了许多,但因为身体原因,还是带着沙哑。
“好了,我这不是没什么事儿吗?”她想抬手,手心传来的剧痛让她眼角跳了一下。
她抬手替原行之拭去左眼下那滴要落不落的泪水,还勾着唇,浅笑了笑。
仿佛在告诉他自己真的没什么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