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辰并没有在意其他人或同情，或好奇的眼光。
吃完了饭，给了王秋彤这空巢老猫一些关爱以后，便踏上了去往医院的路上。
离得不远，他准备步行过去。
附近重要设施都挺齐全的，这让张辰觉得他的父母也还算不错。
一路上，盲道上经常有各种东西挡着。
张辰觉得也就是他，如果换做其他盲人，不摔十几个“海公牛~”都到不了医院。
好不容易来到了医院大厅，即使是下午时间，张辰也只感觉到人山人海，至臻无损声音版的。
“草，滚后面去排队去！”
“行行好，行行好，孩子忽然发高烧了。”
“我老娘还上吐下泻的呢，照样不是在排队，滚边去。”
这是挂号区的声音。
“喂？三叔啊，我是小刘啊，我爸白肺住院了，几年前我爸不是借给你三万块……什么？你家现在困难？拿不出来？”
“喂？大舅吗？我是小刘，我爸住院了，想借点钱……喂？喂？”
这是缴费区的声音。
“呜呜呜……”
“哇啊哇啊……”
这是休息区的声音，大人小孩哭的人脑仁疼。
张辰叹了口气。
难怪人都说想要见识人间的悲欢离合，心态好点的去机场、火车站，心态不好的，直接去医院。
这让那些在互联网上问的出几千块算多吗的人情以何堪？
在这里，张辰的打扮也不算太过瞩目了。
“你好，这里不能带宠物进去。”
忽然，一个保安上前对着张辰道。
“哦哦，我想挂眼科，能请你帮个忙吗？”
张辰从兜里掏出一盒刚买的烟，向着保安递过去。
他自己是不抽的，但他知道来这种地方，程序也是复杂的。
没人帮忙指点，你就算再聪明再机灵的人也得绕一会儿。
所以他买了烟，专门用来套近乎。
“诶呦，这可不行，我们这儿有监控的。”
果然，刚刚还语气冷漠，公事公办的保安语气生动了一些。
他们医院的，人间疾苦看的最多了，自然有些麻木。
别说张辰是盲人，就算是张辰浑身绷带，看起来全身粉碎性骨折，人家心中也没啥波动的。
“拿着吧，老哥，我这不有事相求嘛。”
“诶——这可不行，真有监控，抓到要扣工资的。”
保安还是推脱着。
“那咱们找个没监控的地方？”
张辰试探问道。
“走。”
这次保安回答的干净利落，还亲近的拉上了张辰的手臂引导着他走。
张辰哭笑不得。
来到偏僻处，这里离大厅比较远，那么吵了，不过也有不少人正在这里各自发愁的抽着烟。
张辰将一整盒烟递给保安。
“老哥，你看我也不方便，人生地不熟的，连个陪同的人都没有，一会儿就请你帮帮忙了。”
“诶，行，没问题，老弟你客气了。”
保安并没有当着张辰的面打开那盒明显档次不错的烟，而是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一盒便宜烟。
“来，老弟，抽烟。”
张辰摆摆手，“最近抽不了，这不眼睛受伤了嘛。”
“啊？最近啊？我还真没看出来你是最近才受伤的，怎么没家人来陪？”
保安自己点上，开始和张辰闲聊。
“父母离婚了，都在国外，就我一个孤苦伶仃的，只能一个人来了。”
张辰明白，现在既然已经搭上了关系，就可以卖惨了。
这能让对方产生些许同情，让他帮助你的意愿再增大一些。
如果刚刚一来就卖惨，是达不到这样的效果的。
不过对方要是很年轻，没有太多见识，也能用用看。
“哎，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就在今天，我还看到一个全身烧伤的人奇迹的出院了，但除了他自个，一家子人都没了，你说这是幸运还是不幸？”
“确实，世事无常啊。”
张辰附和着。
接着，二人闲聊了一根烟的时间。
之后，保安不但让他趁着护士轮流吃饭的空档插队挂了号，还把旺福和王秋彤安排在休息室。
最后热情的带着张辰找到挂号医生。
张辰和保安告别后，就进去检查。
……
“这种病我还真没见过，你确定你这病是突然得的？”
医生看着会张辰的检查单有些疑惑的问着。
张辰想想，确实突然，只是看了一眼而已，就直接瞎了。
“嗯，非常突然。”
“嘿，那还怪了，真没见过这种情况。不过已经能排除细菌感染和炎症了。”
“大夫，那你看我的眼睛……”
“嗯……不太好治疗，虽然看起来没有继续恶化的趋势，但也不能排除后期会恶化的可能，所以我建议你还是先留院观察一下。”
“要知道眼睛离大脑很近，一旦恶化，最保守的也得是把坏眼摘除。”
张辰点点头，他也不知道会不会恶化。
不过他并不准备住院，但没有急着拒绝，而是从背包里掏出一本经书，递给医生。
“医生，你看看这个，看能不能看出什么门道。”
这可把年轻的眼科医生打了个猝不及防。
随即他便以为张辰是在考验他。
莫不是带着其他医院的诊断书来砸场子的？
可是他那种情况，就是从没见过的啊？
难不成还真有人能看出来他是什么病？
年轻医生带着一丝不服输的精神，接过张辰手中的书。
他倒要看看其他医生能有什么高论。
一看。
妈的，佛经。
还是一本老佛经，古色古香的，里面充满着晦涩难懂的经文。
“你不会是来逗我的吧？”
医生怀疑的看向这个闭着眼睛，安静坐在对面的男孩。
张辰听完，有些疑惑。
“怎么可能啊，我是真的瞎了，你不是检查过的吗？”
“我是说，你为啥要让我看你一本佛经啊？这和你的病情没一丝关系吧？”
张辰有些失望。
“原来你也看不懂啊，也罢，我在去找找其他人吧。话说医生，咱们市里哪家寺庙最灵验，有高僧？或者哪家机构眼睛治得好，是眼科界泰斗？”
张辰准备双管齐下，科学神学一起上。
医生深呼吸了一下，才抑制住自己想把人赶走的想法。
“不知道，你去网上去搜吧。另外，你的病情评估我说错了，你现在可能已经很严重了，进而有影响大脑的情况。”
“所以保险起见，建议你再去挂个脑科看看，是不是真的有影响。”
张辰点点头，表示从善如流。
“你真不知道？”
医生终于受不了了。
“不是哥们，我对你的病情分析就是这些，建议你先挂个脑科，然后留院观察一段时间。而现在，请出去，我要看下一位病人了！”
出来的路上，张辰咂咂嘴。
“不说就不说嘛，年轻人，火气就是大。”